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是夜枭记忆中最为漫长和煎熬的等待之一。
身体在枯叶的草药和渊鲸提供的简陋医疗支持下缓慢恢复,但胸口的侵蚀如同潜伏的毒蛇,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冰冷的刺痛和隐约的扩散感。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分配的小舱室里,按照枯叶的指导,尝试进一步稳定与模型挂坠的共鸣,并努力去“聆听”那股指向雾螺峡的牵引感。那感觉在渊鲸内部变得更加清晰,仿佛目标近在咫尺,却又隔着一层厚重的、充满危险的水幕。
灵狐、铁面和枯叶则利用这段时间,在银鳞的“陪同”(或者说监视)下,有限地了解了渊鲸的部分区域,并与个别潜蛟成员进行了谨慎的交流。他们需要评估这个潜在盟友的真实实力、内部氛围,以及可能的隐藏意图。
渊鲸给他们的印象是复杂而矛盾的。这里纪律严明,效率极高,每个人都像庞大机器上的一颗齿轮,各司其职。从维护巨大船体结构的工程师,到操作精密探测设备的技术员,再到银鳞手下那些眼神锐利、行动无声的探索队成员,无不显示出高度的专业性和……某种被磨砺出的冷漠。他们对老蛟的指令绝对服从,对“深海猎犬”表现出毫不掩饰的敌意,但对外来者,包括夜枭他们,则保持着一种疏离的审视态度。这里不像浅滩那样充满“人气”,更像一个为了在深海中生存和探索而高度特化的冰冷巢穴。
银鳞是他们的主要联络人。这位银发的女队长话不多,但每次开口都直指要害。她简单介绍了探索雾螺峡的初步计划:渊鲸将停留在雾螺峡外围相对安全的深水区,由银鳞亲自带领一支精锐小队,乘坐经过特殊改装、防御和隐蔽性更强的“静默者”型潜航器,护送夜枭等人靠近设施入口。根据老蛟的推算和夜枭“钥匙”的感应,寻找进入的“路径”。
“静默者潜航器是我们在损失了多艘侦察艇后研发的,”银鳞在一间摆满了各种水下航行器模型的舱室里,指着一个流线型、表面覆盖着消音瓦和光学迷彩涂层的模型说,“它的动力系统噪音极低,外壳能一定程度上屏蔽和吸收特定的能量波动,减少被‘螺渊守卫’和混沌乱流锁定的概率。但即便如此,进入外围区域后,我们依然可能被发现。届时,需要随机应变。”
“小队成员有哪些?”铁面问。
“我,我的副手‘礁石’,他负责潜航器操控和外部侦察。两名战斗员‘锤头鲨’和‘电鳗’,擅长水下近距离作战和破坏。一名技术员‘磷虾’,负责设备维护和数据记录。加上你们四个。”银鳞顿了顿,“原则上,进入设施后,一切行动听从我的指挥。但老蛟交代过,在涉及‘钥匙’感应和遗迹内部关键路径选择时,以夜枭的判断为优先参考。希望你们不要做出愚蠢的决定,拖累整个小队。”
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警告。灵狐和铁面对视一眼,没有反驳。在这种专业领域,服从有经验的领导者是明智的,但他们也绝不会放弃自己的判断和底线。
枯叶则更关心遗迹内部的潜在危险:“关于里面的‘螺渊守卫’和环境,有更详细的资料吗?比如它们的行为模式,弱点,或者里面可能存在的其他危险?”
银鳞调出一些模糊的影像资料,那是由之前失事的侦察艇在最后时刻传回的零星画面。画面晃动剧烈,充斥着雪花噪点,但依稀能分辨出一些可怖的身影:有些像是人与深海甲壳类生物融合的畸变体,披挂着锈蚀的金属甲壳,挥舞着螯肢或触手般的武器;有些则更接近机械构造,但表面覆盖着蠕动增生的血肉组织,行动迅捷而诡异。它们似乎对声波、能量波动和未经“识别”的生命信号异常敏感。
“没有明确的统一弱点,”银鳞说道,“它们形态各异,但共同点是都受到设施内混沌力场的强烈影响,物理抗性很高,对常规能量武器也有一定抗性。我们的策略是尽量避免正面冲突,利用潜航器的隐蔽性和速度快速通过。如果被迫交战,优先攻击它们的关节、能量核心(如果可见)或者那些增生组织的连接处。记住,不要被它们的体液溅到,有强腐蚀性和混沌污染。”
她又展示了几张设施外围的能量扫描图,图上显示着复杂而紊乱的能量乱流,如同风暴中的湍流。“这些乱流会干扰设备,扰乱方向感,甚至可能直接对生物神经系统造成损害。潜航器有基本的屏蔽层,但不能完全免疫。进入后,所有人都要紧跟,不要擅自脱离队伍,尤其是在感觉头晕、幻听或看到异常景象时,立刻报告。”
准备会结束后,四人回到舱室。气氛有些凝重。即将面对的,是比拾骨者、血蛸船,甚至渊鲸本身更加诡异莫测的未知领域。
“老蛟和银鳞,似乎隐瞒了什么。”铁面沉声道,“他们对遗迹内部的热切,超出了单纯的科学探索兴趣。而且,银鳞提到‘钥匙’能提供‘路径’,但老蛟之前又说夜枭可能是‘活钥匙’……我怀疑,他们可能不仅仅是想跟着钥匙进去,还想利用夜枭或者钥匙本身,去‘激活’或者‘安抚’遗迹内的某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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