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凡在凌霄城的学堂与工坊间奔波时,雁门关外的黑风谷已被连绵的帐篷覆盖。
三十里联营如蛰伏的巨兽,兽皮帐与毡房交错排布。
帐外插着的狼牙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空气中弥漫着马粪与烤肉的腥膻气。
主帐内,牛油烛的火光映着满帐人影。
北蛮最凶悍的“裂山王”赤勒坐在虎皮王座上,铜铃大的眼睛扫过帐内。
左手边是蛮神殿祭师摩多、神殿高手赤蒙,北胡单于阿古拉、东胡单于巴图及一众将军。
右手边坐着长生天祭师帖木儿、匈奴单于骨都侯与十几个部落族长。
下首则分列着重要将领与高手,个个神色凝重如坠冰窖。
“啪!”
匈奴单于骨都侯将酒碗砸在案上,兽骨碗应声碎裂,酒液溅湿了兽皮地毯:“云领那毛头小子占了雁门关,挡了咱们南下的路!六十万联军压境,再拖下去,牛羊都要啃光了!今日必须定个章程,到底打不打?”
北胡单于阿古拉摸着颔下的狼须,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雁门关地势险要,云领战姬战力不弱,硬攻怕是又要损兵折将。我看不如派细作混入关内,搅乱他们的粮草,再趁乱攻城。”
东胡单于巴图猛地拍案,腰间的弯刀“噌”地弹出半寸,寒光映得他脸色狰狞:“懦夫之言!咱们草原儿女凭的是马快刀利,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直接让骑兵冲垮他们的防线,管他什么战姬!”
阿古拉怒视着他:“你懂什么!我们草原人本就不擅长攻城,上次强攻雁门关,死伤了多少弟兄?难道不该吸取教训,多造些攻城器械?”
西侧一个满脸刀疤的首领接口道:“说起来,掠来的那些工匠像是故意藏私,造的攻城锤连木头城门都砸不开,跟雁门关的守城器械比,简直是孩童玩具!依我看,该把不听话的工匠拖出去斩了,看他们还敢不敢耍滑!”
帐角的军师摇着骨扇,声音阴恻:“诸国早对咱们实行技术封锁,能弄到这些工匠已属不易,总不能真把人杀光了。先凑合用吧,有总比没有强。”
骨都侯闷哼一声:“器械再差,也得多备些。正面强攻时,至少能挡挡他们的箭雨。”
另一个蛮族首领嗤笑道:“我看你是被云领打怕了,六十万大军压境,难道还拿不下一座关城?”
骨都侯怒目圆睁:“你才被打怕了!我匈奴勇士个个不怕死!你厉害,你就去当先锋!”
帐内顿时吵作一团,主张强攻的拍着胸脯叫阵,青筋暴起如虬龙。
主张智取的掰着手指算损耗,声音尖细如鹰啼。
还有人提议绕开雁门关,去别处劫掠,却被赤勒冷冷一眼瞪了回去。
赤勒猛地一拍王座扶手,虎皮垫上的绒毛簌簌掉落:“吵什么吵!成何体统!摩多祭师、帖木儿长老,你们这边有何良策?”
蛮神殿祭师摩多站起身,骨杖在地上一顿,“咚”的闷响如敲在众人心头,帐内瞬间安静。
他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蛮神的启示说,月亏之时利于破阵。但云领有会用魔法的女将,需用黑巫术破之。帖木儿长老,你的血祭大阵可准备好了?”
长生天祭师帖木儿抚着花白的胡须,指甲缝里还沾着暗红的血渍,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三百个童男童女的血已备好,盛在玄铁盆里养着。月圆之夜便可布阵,能让雁门关的守军陷入幻境,自相残杀。”
赤蒙上前一步,黑袍下摆扫过地面的炭火:“我们供奉营也会配合,届时放出骨笛音,让幻境中的守军心神错乱,无力反抗。”
“好!”
赤勒猛地站起,虎皮披风扫过案几,酒壶与肉干滚落一地,“那就定在三日后月圆夜!巴图带东胡骑兵佯攻东门,阿古拉率北胡精锐从西侧山道偷袭,匈奴人负责正面强攻,本王亲率二十万北蛮重骑兵压阵!摩多祭师、帖木儿长老的黑巫术与血祭大阵同时发动,赤蒙率众多高手掠阵配合,务必一举拿下雁门关!”
众首领轰然应诺,帐内的酒碗碰撞声与呼喝声几乎掀翻帐顶。
谁也没注意,帐外那个负责添炭火的亲卫低着头,帽檐压得极低,耳尖却微微颤动。
他腰间不起眼的羊骨佩饰里,藏着锦衣卫特制的传声螺,将帐内的密谋一字不落地传向暗处。
深夜,联营的篝火渐次熄灭,唯有巡哨的马蹄声在旷野间零星响起。
一道黑影趁隙如狸猫般窜出大营,身形快得像抹流光。
借着月色,飞快的潜出十里开外,在一棵老槐树下停步。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将腰间的羊骨佩饰埋进树根。
又用三块青石按北斗方位做了标记,随即矮身折返,融入夜色。
凌晨时分,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一个锦衣卫斥候已循着踪迹而来。
见树下青石排列奇特,他俯身刨开浮土,取出那枚不起眼的羊骨佩饰。
指尖摩挲着上面隐秘的刻痕,确认无误后立刻动身。
他沿着荒草掩蔽的小径疾行,很快抵达雁门关下的密道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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