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北域冬雪，悄然渗入冻土。
不过两三天功夫，云领疆域内的各项建设仍循着既定轨迹稳步推进。
凌霄城扩建工程的最后一处角楼已封顶，工匠们正俯身打磨檐角的夔龙雕花，木屑在夕阳下簌簌飘落。
云天宫的四十九根盘龙柱尽数立起，鎏金的龙首衔着宝珠。
在山风里泛着威严的光泽，柱身雕刻的山川云海仿佛随光影流动。
昊天宫的星纹地砖铺设近半，符文在砖石缝隙间若隐若现，与帝王空间的气韵隐隐相契。
万里长城的收尾工程也近尾声，最后一段城墙的勾缝匠人正用糯米灰浆仔细填补。
待这道工序完成，横亘北疆的巨龙便真正首尾相连，固若金汤。
萧绰捧着工程进度报表，指尖划过“可调配人力”一栏，墨笔在纸面轻轻顿点：“各大型工程的工匠与劳工，已能抽调出七成。其中熟练工匠十三万，建设兵团工兵二百万，壮劳力五百六十万，足以支撑千县初建的骨架。”
谢凡目光落在舆图上，朱砂标注的千县选址如繁星般散落在北疆广袤土地上。
从东海之滨的盐碱地到草原边缘的丘陵带，从河谷绿洲到高原台地，每隔百里便有一处标记，皆避开了险地与永久冻土带，紧邻水源或牧场。
这些点位旁密密麻麻标注着海拔、土壤酸碱度与可利用资源，显然是经过三轮勘测与反复推演的结果。
“千县规划的细则都敲定了？”他指尖点在舆图中央的“云心县”标记上，那是计划中的北疆行政枢纽。
上官婉儿上前一步，展开丈许长的规划卷轴，墨迹尚未完全干透：“回王爷，已尽数拟定。每座县城按‘一中心，三主街、九辅巷、两市场、二学堂、一卫所’的规制建造。中心区设县府、粮仓与狱署，主街宽三丈，铺设青石板并预留排水沟；辅巷连通民居与工坊区，宽丈余，便于车马周转；东西两市各占十亩，东市主营农牧交易，西市侧重手工业品售卖，市口皆设公平秤与度量衡标准器；学堂分蒙学与中学院，医馆配足草药与诊床，卫所驻兵五十，另设烽火台与紧急传送阵，确保教化、民生与防务三位一体。”
她翻过卷轴，补充道：“按系统基准，每座县城常驻人口不得低于一万，这是激活行政功能的底线。目前已从各郡抽调领民三万，加上新迁入的俘虏与系统招募人口，合计约一千一百万人，平均每县可分一万出头，虽略显紧张，却能满足初始需求。”
谢凡颔首，他深谙系统规则。
村级需百人筑基，乡镇需千人为脉，县城则需万民众为血，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如今云领总人口虽超六千万，但剔除两千万士兵，普通领民仅四千三百多万。
要在这二千五多万平方公里的广阔土地上铺开上千座县城，能凑齐每县万人已是极限。
“人口是根基，更是长远发展的血脉。”
他指尖在“云心县”旁画了个圈，“先把骨架搭起来，县衙、卫所、学堂这三样核心建筑优先完工，后续再通过鼓励生育与定向招募，逐步充实人口肌理。”
次日清晨，随着谢凡一声令下，千县启建的号角在北疆大地同时吹响。
运输队的马车首尾相接，在新辟的驿道上绵延成河，将青石、木料与工具源源不断送抵各工地。
传送阵的光芒比往日密集三倍，将急需的星纹钢构件与精密工具瞬间送达偏远选址。
七百多万建设者分成千支队伍，在工兵营的旗帜引导下奔赴各自点位。
石匠们扛着錾子走向山场，泥瓦匠背着灰浆桶踏过田埂。
领民们推着独轮车穿梭在夯土声里，脸上虽蒙着尘土，眼里却燃着光。
王昭君展开各地传回的简报，笑意漫上眉梢，“东边的磐石县进展最快，县衙地基已浇筑完毕。那里的领民多是原齐国石匠世家，砌墙时用‘错缝叠砌法’，不仅速度比预计快两成，墙体抗压强度还提升了三成。”
卫子夫指着另一封奏报，语气带着赞叹，“西边的牧云县也不慢，卫所围墙已砌起一人高。他们巧用当地黄土掺羊粪夯筑，筑成的土墙遇水更坚，工兵营的老兵说，这种法子最适合草原地带，雨季不易坍塌，还能省下三成石料。”
千县齐建，最忙碌的当属政务系统。
芈月、武曌与长孙无垢三位民政主官几乎脚不沾地，乘坐传送阵奔波在各选址之间。
有时是蹲在田埂上指导官吏划分户籍，有时是站在市集地基旁协调摊位分配，有时是坐在临时帐篷里调解领民间的地界纠纷。
武曌揉着发胀的眉心，指尖捏着一张写满县名的麻纸，语气带着疲惫却难掩兴奋：“光是给千县定名，就耗了我们三天三夜。每座县城的名字都得有点讲究，产盐的叫‘盐泽县’，临湖的叫‘望湖县’，出青石的叫‘磐石县’，牧草丰美的叫‘牧云县’。既好记，又能让领民生出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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