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山绝顶,凛冽的晨风卷过悬崖,吹散了些许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朝阳的金辉刺破云层,将相拥的两道身影勾勒得如同镀金的剪影。
在距离绝顶不远的一处隐蔽山岩后,一道挺拔如孤松的身影静静伫立。苍玄溟一身银灰色狼裘,几乎与背后青灰色的山岩融为一体。他浅灰色的狼瞳,此刻正一瞬不瞬地、隔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凝视着悬崖边那相拥的两人。
经过墨染郗的精心治疗与狼族本身强悍的愈合力,他背部的噬魂狼毒早已清除殆尽,内伤也好了七七八八,只是脸色还略微有些失血后的苍白。但此刻,这苍白却被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所取代。
他看到了呈薄雍那从不轻易示人的、如同冰川崩裂般剧烈的情绪波动,也看到了晚清清如何用一句轻柔的“有点冷”,便融化了那万年冰封的寒意。他看到那个素来冷硬霸道的男人,是如何小心翼翼、近乎笨拙地将心爱之人拥入怀中,仿佛捧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他也看到了晚清清回抱时,侧脸上那抹恬静而带着一丝疲惫的温柔笑意。
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酸涩,有点闷,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与安心。
他其实早就来了。
在晚清清醒来之前,在墨染郗带着愧疚的邪凌羽去疗伤之后,在镜封爵抱着晚清清安然入睡之时,他便悄然离开了药王谷静室,独自来到了这青峰山的高处。他需要冷静,也需要整理纷乱的思绪。
而此刻,看着悬崖边那在晨光中相拥的身影,苍玄溟紧抿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向上弯起了一个极淡极淡的弧度。
还好,他们和好了。
他知道呈薄雍的愤怒源于何处,那是一种近乎毁灭性的后怕与自责。
他也理解晚清清为何要维护邪凌羽,那是她对自己选择的担当与对追随者的回护。
幸好最终是温暖的。他的清清没有被责怪,反而得到了更深的怜惜。
这就很好。
他微微垂下眼帘,浅灰色的狼瞳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与感慨。
想起自己重伤昏迷的那些时日,想起醒来后,从墨染郗和阿玉他们零星的、带着后怕的叙述中拼凑出的那段惊心动魄的过往。
原来,在他意识模糊、挣扎于生死边缘的时候,他的清清为了替他肃清叛逆、稳固狼族,甚至不惜亲身犯险,前往那凶名在外的诅咒之地,与那诡异的“窥心莲印”以及背后的黑手正面交锋!
狼族旧部叛乱,苍南天煽动,勾结外族,诅咒之地,莲印爆发……
一桩桩,一件件,都如同沉重的巨石砸在他的心湖之上,激起滔天巨浪!
他从未想过,在他最虚弱、最无力的时候,她竟为他做了这么多,承担了这么多!甚至险些搭上了她自己的安危!
一股滚烫的、混合着巨大感激、深沉愧疚与难以言喻的骄傲与心疼的洪流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指尖都微微颤抖起来!
他的夫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竟已为他撑起了一片天,扫平了狼族的隐患,解除了那阴毒的莲印!
而他,身为狼王,身为她的夫君之一,却只能躺在病榻之上,无能为力!
这种认知让他心中如同被烈火灼烧,又如同被冰水浇透!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山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再次投向悬崖边那抹在晨光与呈薄雍怀抱中显得格外纤细,却蕴含着无尽力量的身影。
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只专注于狼族那一方天地,只满足于做她身边一个需要被保护的战力。
他要变得更强,更强!强到足以与她并肩!强到在她需要的时候,能够像呈薄雍、像邪凌羽、像镜封爵、像墨染郗他们一样为她披荆斩棘,为她抵挡风雨!而不是每次都让她来为他涉险善后!
他要成为她真正的依靠,而不仅仅是被庇护者!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在他心中疯狂滋长,燃烧起前所未有的斗志与决心!
就在这时,悬崖边的两人似乎低语了几句。呈薄雍轻轻松开了怀抱,却依旧紧紧握着晚清清的手,冰蓝色的眼眸中虽然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红痕,但那冻彻心扉的寒意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珍视与妥协。他低头,在晚清清的额头上印下轻柔的吻,然后才有些不舍地缓缓松开了手。
晚清清对他微微一笑,星眸中带着安抚,轻轻推了推他,示意他先回去。呈薄雍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瞥了一眼苍玄溟所在的大致方向(他显然感知到了苍玄溟的存在,但并未点破),这才转身,化作一道冰蓝流光,消失在山巅。
绝顶上,只剩下晚清清一人。她独立崖边,任由晨风吹拂着她的长发与衣袂,星河般的眼眸望着远方翻滚的云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背影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与一种历经风雨后的宁静。
苍玄溟屏住了呼吸,目光贪婪地流连在那道身影之上,仿佛要将这一刻她的模样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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