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象的书房内，潘凤的誓言真诚无比，句句掷地有声。
黄琬、杨彪与此间主人阎象相互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神色：
大善，此子眼光独到，不愧为天下第一悍将，虽有野心，但可堪大用也…
令三位大人对潘凤认同无比，并表现出欣赏之意的，并非这金甲神将诚恳无比的神色与言语。
他们更在乎的，是潘凤所言的内容，以及从怀中抽出的那份《效忠书》。
潘凤所言的内容的重点，其实潘凤在与张超等人打嘴仗时，也说得七七八八了。
自然是不可让袁绍逃回冀州，并成功从韩馥手中夺走了冀州，顺势号召兵领衔北地各方势力、各路诸侯共同反对他们。
洛阳一战，未能解决袁绍，二袁之间算是结下大仇了。
现在不抓住袁绍元气大伤、几乎如丧家之犬的机会，乘胜追击将其彻底压下，让对方再无起势的可能，未来必成大患。
而韩馥是什么德行、有几斤几两，其实阎象、黄琬、杨彪等人已经有了清晰的认知。
开玩笑，率领两万兵马固守，还在五津渡那边不断筑高筑牢寨墙，主要精力用在防守上。
就这样都能直接被袁绍以一些阴险手段，搞得全军大溃。
韩馥是真只会沽名钓誉、只擅长打嘴仗。
可以想象，如果潘凤这个“武胆”不在，老头在冀州能顶得住袁绍的攻势才是怪事。
从这个角度分析，让潘凤回冀州去，似乎还是当前急需要做的事。
更别说这家伙其实也没说错，他武艺冠绝天下、名声早已碾压吕布，是如今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
再统领着三万大军，这三万大军前前后后还受了袁术为数众多的甲胄军械等倾囊相助…
他怼广陵太守张超的话，还真不是开玩笑。
这家伙要是强行走，洛阳之地谁能拦得住他？
张超他们四路诸侯的部曲，压根就不是对手。就算又花钱请孙坚出马，能打赢的把握也不大。
总不能再加上洛阳世家仅剩的族兵，甚至袁术麾下的兵马亲自上阵，与他打个两败俱伤尽数覆灭吧？
那还谋个锤儿的大业啊！
所以，潘凤这时候翻脸要强行走，真拦不住。
更别说人家还没有翻脸，甚至态度极为端正，已经把自己也算作了汝南一派的成员。
没听见这一身金甲熠熠生辉的高大青年，在与张超互骂时，一口一个“你张超是不是自己人？”
当然，令阎象、杨彪等人完全放心，并且真正把潘凤当“自己人”的，不是他态度多恳切，所言多切中要害。
而是那封对方提前准备，并从怀中拿出的《效忠书》。
效忠何人？
自然是效忠新朝廷与新天子，效忠即将代为执掌朝政的大将军。
万般的赌咒发誓，都抵不过这份文书来得实在。
因为在这上面，不仅有潘凤自己的印绶，这家伙为了让文书更加有说服力，还不惜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也就是说，冀州上将潘凤，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绑死在汝南一派的战船上了。
用不了多久，在黄琬、杨彪领衔的洛阳世家，孔伷、陶谦、张超、王匡等关东诸侯，以及阎象能够影响的汝南袁氏这个天下至强世家的共同发力下。
袁术这个大将军，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他能所相中的汉室宗亲，更是不想成为新天子都不行。
届时潘凤这份文书，就真具备大作用了。
从天下大势来看，得此天下第一悍将效忠，有冀州一地的全力支持，并帮着压制北地诸如孔融、曹操等反对的诸侯。
新朝廷威望将成倍增加，地位亦无人可撼动。
而对潘凤自身来说，这份《效忠书》，既是能让他借新朝廷的势，进一步壮大个人实力的助力，更是一道他自己给自己戴上的枷锁。
最简单一点，便是这家伙日后但凡有二心，不愿意支持、拥护新天子、新朝廷，或是直接与新朝廷为敌，那顷刻间就会在整个天下名声彻底烂透。
能成大业者，最忌反复无常、首鼠两端不讲信誉。更忌讳被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反复无常的小人、养不熟的白眼狼。
有了如此郑重其事的效忠，他潘凤以后要是随随便便就背叛新天子、新朝廷了，恐整个大汉天下甚至普通老百姓，再无人愿意支持他、投靠于他。
更别说最能引导民意的世家、士子了。
为人的名声都烂透了，纵然个人武艺再强，距身败也不远矣。
最令黄琬、杨彪以及阎象三人拍案叫绝的是：
这份效忠目标明确，只针对“如今洛阳诸公”也就是洛阳世家各位大佬、以及在洛阳的阎象等汝南势力代表，还有支持袁术的关东几路诸侯，共同拥立的新天子、组建的新朝廷。
简单来说便是，如今洛阳主要存在的三方势力，以袁术为主，洛阳世家次之，孔伷张超等四路诸侯排在末位。只有这三方共同拥立的天子他潘凤才认。
他也只会效忠于三方势力共同搭建的汉室朝廷。
如此一来，也给了洛阳世家与汝南袁氏，一颗更大的定心丸。
这金甲神将，已经考虑到日后可能的天子与权臣之间的矛盾了。
我等目前的谋划是，拥陈王为天子，袁术代表汝南袁氏、洛阳世家以及关东数路诸侯执掌朝纲。
其实就是代表三方势力利益的权臣。
此事短期能起大势、成大业，可放到长期，尤其是天下平定以后，情况就会变化了。
大汉立国数百年，权倾朝野的猛人有很多，可最后被天子夺权后清算的也不少。
更别提豫州之地那位陈王，还“贤名在外”。
而潘凤这份效忠，也分长短期。短期针对新朝廷与天下群雄的纷争，长期则划定在天子与权臣之间，他到底听谁的、跟谁混。
至此就算那陈王想夺权，他也不可能成为天子的外援。
若天子不仁，三方势力共同协商一致，暴毙一位天子再扶起一位也不是不行。
退一万步说，就算那陈王不配合，不愿意扛起“汉室复兴”的大旗，大家也能再物色扶持一人。
这便是潘凤在效忠表态里面，给洛阳世家与汝南袁氏，留足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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