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城头上,头盔上红缨消失的汉子身形又矮了几分。
手中短刀横举格挡的动作也瞬间定格。
远远看去给人一种颇为滑稽的感觉。
当然,这一刻也没有人去嘲笑戏谑汉子的形象,因为在这一瞬间,城头上所有人,皆是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五百步外,随意搭弓仰射,天底下安能有如此恐怖的存在?
这特么还是人吗?
不用任何提醒,站在城头上准备防守的濮阳郡县兵马与桥、田两家私兵,皆是默默地后退了一小步。
没有人会怀疑,方才那一箭要是落在自己头上,会不会有活命的机会。
事实上,这种极端远射带来的震撼,用空前绝后来形容都不为过。
别说濮阳城上这些守军,还是基本没打过仗、由多方拼凑起来的兵马。
其实桥瑁认定的,潘凤麾下尽是乌合之众。
他召集守城的这些兵马,糅合了留守郡兵、附近两县县兵以及两个家族私兵家丁的人马,又何尝不是乌合之众。
当初在虎牢关上,守关的兵马中,不乏有追随董卓从凉州杀出来的凉州悍卒,百战之兵。
依旧被潘凤射吕布的“神异”一箭惊得士气大衰,险些陷入混乱,最后还被曹操一马当先,带着关东联军借机攻城,险些一战就把虎牢关拿下了。
遑论此刻濮阳城头之上的杂糅兵马。
“万胜…”
一箭过后,潘凤身后如潮水般的将士,自然爆出山呼海啸的喝彩之声,不过却被他随意一抬手,给瞬间平息了下来。
这一幕,让城头上某些脑子灵光者更加震撼。
不动如山、令行禁止!
桥瑁啊桥瑁,你特么是如何看出,这部兵马是乌合之众的?还守个锤儿的城。
今日这城要是守得住,我等跟你姓…
“为何不杀我?”
双方皆沉默的死寂之中,一道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矮小汉子此刻已经把短刀放了下来,颇为丑陋的脸上竟是浮现几分难得的苦色,不过询问的语调中没有丝毫的怯意,只有不解的困惑。
此言一出,城上城下所有人皆是对此人另眼相看。
不管实力如何,这身形矮小容貌不佳的汉子,胆子是真特么雷。
你难道就不知道,刚刚你丫的差点就变成尸体了?这等生死大事,就算是疯傻之人,也得有些后怕的惧意吧。
“哈哈哈,本上将箭术已然能令鬼神惊惧,箭下亡魂安能是无名之辈?”
对于汉子的提问,潘凤只是放声一笑,言语中睥睨之气十足,更带上了几分挑衅之意。
闻言矮小汉子也不废话,竟是主动上前一步,把身子探出城垛,朗声道:
“某家卫国县乐进,在此领死!”
潘凤内心:“好一个胆烈者乐进,果不其然,本上将就知道,有如此胆色之辈,必定不是简单人物!”
心中念头起,潘凤轻描淡写缓缓将手中精美的“初级文士长弓”放回身侧,目光直落城头,笑道:
“乐进是吧,名字本上将记住了,可你这名号还是不够响亮啊。”
“汝今日欠某家一命,可敢随本上将干一番大事业,待日后名噪大汉九州,再来谈这一命的归属?”
城上濮阳守军:“…”
身后骑马跟随的大头将领:“不愧是我闵申最敬之如师的上将军,挖墙脚都挖到战场上来了,这般豪气简直就是…牛上天…”
城头上,探出垛口半个身子的矮小汉子乐进,显然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明目张胆,就在两军对垒大战一触即发的最后阶段,直接抛出招揽之意。
他就不怕我乐进光棍儿一条,死则死矣,根本就不买他的账?
他难道就没有想过,我现在身在濮阳城头上,四周皆是桥瑁老儿招来守城的兵丁。
此等临阵倒戈之事一旦干了,说不定马上就会被无数人围殴,乱刀砍死?
围殴?怕?
他潘凤都不怕,爷们儿乐进为什么要怕?
心中某个想法泛起,矮小汉子将手中的短刀再次扬起,满脸无所谓轻喝出声:
“今日你若是能胜过我等,攻破此城,某家自然敢跟你混!!”
桥瑁其实在潘凤问出那句“可敢”后,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好在那矮小汉子最终还算点底线,并未直接投降。
就在老者准备底气十足喝一声:“要战便战,休要蛊惑人心”之时,身后一把短刀已经抵到他后心之上。
察觉到异常,这位身着华服的太守大人艰难扭过头去,发现拔刀胁迫者,正是城中大族田氏族兵统领者,那田氏家主田平之子田政。
最让桥瑁感觉心彻底凉透的,是落后自己半个身位,与田政一左一右立于自己身后的中年人,桥氏族人桥玳,桥瑁的族兄。
换而言之,二者一左一右位于桥瑁身后,田政拔刀出鞘,另一边的桥玳安能不知?
可对方就像没看见一般,还不能说明问题?
不过桥瑁很快就知道原因了,只见田政抵住太守大人后背的短刀悄然加重了几分力道,于城下金甲神将与那矮小汉子对话结束后大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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