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南来北往大战,绕不开的曲梁的原因,在于鸡泽。
不管是往南打还是往北攻,一旦鸡泽扩张,而曲梁城又在敌军手中。
不仅粮道直接会断绝,就连回撤的道路都堵死了。
自无人敢冒这个险。
当然,如今的鸡泽,早已安宁了多年。
事实上,冀州已连续多年处于相对少雨状态,鸡泽逐年都在收缩。
上一次鸡泽扩张为数百里泽国,直至东、北两个方向皆连通河流,还是张角发动黄巾之乱以前。
那几年北方降水极多,水患频发,更是因为朝廷吏治腐朽,让黄河下游多处决堤。
在宦官、世家豪强以及朝廷的多重盘剥下,底层无数黎民百姓早已困顿不堪,再遇此等天灾,饿殍千里,白骨遍地…
大家无法乞活,不只有跟着大贤良师造反这一条路可走?
也正是因为这些年鸡泽持续萎缩,甚至已经到了水量极少的地步。
麹义才会以肆无忌惮地直接绕过城池,把大军直接拉到曲梁城南面来,等着与后续而来的潘凤正面对决。
而现在那潘凤设坛祈雨,极有可能是要借鸡泽之事做文章。
也就是说对方的“水攻”,不是要直接水淹敌军,而是要以鸡泽扩张后的数百里泽国,切断麹义的粮道与后撤之路。
固然,潘凤军中斥候的精锐程度,远低于麹义这边。
也没有办法去探查清楚敌方粮道、后勤转运路线之类的。
可如果从此地往北,一直到广年县城所在的洺河以南,大部分地方都被湖泽之水覆盖,水深的地方车马难行,就算水浅的区域也会变成烂泥地。
对方的后勤补给便只剩下经过曲梁城这一条主要大道可走。
届时此城又将成为堪比关隘的战略要地。
不过这一切,都得建立在潘凤能够真“祈”来雨的基础上。
而且他整来雨还必须足够大,至少也要能形成较大的涝灾才行。
毕竟冀州这些年份少雨,鸡泽早已萎缩严重,不是随意一场雨就能再出现泽国的。
光凭搭个法坛祈雨就想干成此等壮举,可能吗?
麹义是百分之百不信。
辛评好一些,觉得天威难测,说不定真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只是未等二人多做些什么,八月二十六,又有数路探马来报,那潘凤已然登上了虎丘法坛。
如今战场上的两军对垒,乃潘凤在南麹义在北。
那处名不见经传的虎丘法坛,位于潘凤大寨东北十来里的位置,其实也就在麹义大军东南十多里处。
傍晚时分,隐隐听得法坛处轰隆隆锣鼓声响,麹义与辛评刚欲出营远观一番,刚刚行到辕门处,便有豆大的雨滴哗啦啦落下。
二人顶着雨回到军帐,还未换下被打湿的衣裳,便有斥候冒雨来报:
已经通过抓来的一些舌头问清楚了潘凤作法的路数,倒没有什么具体的内容,只知锣鼓声响,便表示对方正在作法求雨…
再之后,暴雨如注,雨水如天倾倒灌而下,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
期间因为雷声隆隆、雨声阵阵,麹义这边军营中也无法听到虎丘法坛那边传来的声响,只是从斥候未间断的“再探、再报”中可知:
锣鼓声与这场大雨一样,接连不断持续到了后半夜。
对此麹义不屑一顾,大骂两声巧合,再连夜召集军中诸将好好安抚一番,莫要被对方这神神道道的操作给扰乱了心智。
哪料黎明之前,又有斥候飞马来报,虎丘法坛上的锣鼓声又响了。
很快,大雨又再度倾盆而下。
麹义对此还是半点不慌,只是令斥候“严加探查”的同时,顺便让他们大致打探一下,那处虎丘法坛大致有多少兵马布防。
临近中午,在大雨停息前的一炷香,斥候来报,虎丘法坛的锣鼓声停了,似乎敌军在午餐。
而关于虎丘法坛的兵力情况,麹义这边的斥候们也有了个大致预估。
那处平缓的山丘大约方圆几里,从坡度开始爬升处,敌军便已经开始修筑工事,设立下拒马无数。
甚至有些营建的石材、拒马、木材等东西,还是直接从潘凤大军营寨中搬来的。
至于守备兵马,透过雨幕看不清有多少人,只知漫山遍野皆有站岗的人影,数量不会低于两万…
一个时辰后,隐隐约约鼓声又起,雨水紧挨着锣鼓一炷香时间再度落下…
麹义满是络腮胡的脸上,总算露出几分凝重之色,又派人往鸡泽收缩后主湖的范围而去,探查更多情况。
临近傍晚,雨势在虎丘法坛鼓声停歇一炷香后,准时准点停下。
往鸡泽那边探查的斥候也带来个不好的消息:
已经萎缩至方圆十来里的湖泽,范围已经扩大了三倍以上,深浅不一的泽区覆盖区域超过了方圆五十里地。
晚饭过后,又是熟悉的斥候来报,虎丘法坛鼓声再起。
还是差不多定点的一炷香后,雨水再度落下。
这一回,还不等麹义派人去请辛评,这个最早提出“鸡泽涨落猜想”的中年文士,已然主动上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