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去弘农郡,自然不是擅离职守,甚至连翘班都算不上。
因为随着牛辅病逝、牛岔至安邑收编接管其麾下兵马。
由李儒与陈方“共同制定”,西凉集团携迁都至长安这边的朝廷最后的威势,针对整个关东之地各路诸侯的谋划已然开始。
当时各地诸侯,受朝廷一波又一波“传诏天使”影响,已然开始内斗起来。
距离与河东郡隔河相望的弘农郡以及洛阳之地,也迎来了被招安后的白波黄巾头目杨奉南下,以及西凉集团东出潼关的两面夹击。
为了应对弘农郡境内,受杨彪等人邀请并委以重任的伍孚所领兵马。
西凉军在派出李傕、郭汜二人出潼关,劫掠与攻打弘农郡各处城池的同时。
也从河东这边调了一些曾经牛辅麾下的部曲渡河南下,或是协助主力部队作战,或是驻守战略要地。
恰巧同为贾诩武威老乡的段煨,被封为宁辑将军,受调遣从河东南下至潼关以东第一站,弘农郡华阴县驻守。
段煨当初也在牛辅麾下做事,他麾下的兵马自然也是从牛辅死后留下的部曲中分出去的。
贾诩便作为被分给段煨的人马,一起随着他南下了。
值得一提的是,段煨与贾诩之间,既是同乡,又是故知。
段煨深知这家伙的才能。
到了华阴后,为了站稳脚跟,贾诩又替段煨这路兵马制定了“不扰民、励农耕,并且将荒废的土地分给士卒耕种”等策略。
由此华阴这一县之地,成为了西凉集体地盘内,少数百姓愿意归附、治理得颇为不错的地方。
也让贾诩在华阴之地的军队与百姓中,有着极高的声望。
问题也随之而来。
贾诩威望太高,段煨又知晓这位同乡的才干。
因此担忧对方会夺了自己的兵权、抢了自己的位置。
表面上段煨对贾诩,虽然极为厚待、极为礼遇,但暗地里已然起了猜忌之心。
贾诩何等人也,自然看出了段煨的心思,猜到了“待遇虽然优厚,却不可依靠,待久了一定会被他所害”的下场。
于是便主动离开华阴,前往另一位同乡兼老朋友张济那边找事做。
这也正是汉末乱世中,这位大毒士最为经典的“身与家俱全”之神操作。
何谓“身与家俱全”?
简单来说便是贾诩这个并非高门大族、世家贵胄出身的读书人,不仅自己在军阀混战的乱世之中,半点不受影响,甚至就连家小都活得滋润无比。
具体的操作便是,他知晓段煨对自己的忌惮,又看出张济、张绣这叔侄二人并非李傕、郭汜那种短视的纯粹莽夫,手底下正好缺谋士不说,还属于凉州军阀中最能听谋士话那种。
于是主动离开段煨,只身前去投奔张济,把家小全部留给段煨照顾。
一方面,张济、张绣这叔侄二人,对他仰仗有加,无比礼敬与厚待。
另一方面,段煨觉得是自己逼走了贾诩这位故知,也有感于他主动离开的“义举”,心怀愧疚。
于是加倍厚待其家小,想尽一切办法都要保贾诩家小无忧。
最后经历了一大波兜兜转转,段煨成为了天子东归的“功臣之一”,带着贾诩家小到了许都过好日子。
在贾诩的建议下,张济、张绣南下荆州,又投到了曹营。
贾诩与全家,都实现了在乱世中毫发无损,日子过得极好。
张绣、段煨这两路源自董卓集团的凉州兵马,也成了乱世过后,曾经跟着董胖子混的凉州军队中,为数不多得以保全并善终的存在。
事实上,贾诩极擅自保的智谋,还不仅是他主动离开段煨这么简单。
按照既定的历史轨迹,董卓一死,王允清算西凉残党,一众凉州武夫被吓破了胆,纷纷打算逃走。
是贾诩看到了当时逃走,凉州集团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故而献策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等人,回军猛攻长安,做殊死一搏。
最后王允惨死,长安再遭受横祸。
后来西凉集团内部又分裂,为首几大高层将领相互厮杀不断,贾诩在劝说张济抓紧抽身南下荆州的同时。
又顺带向已经饱受折腾、日子过得苦不堪言的天子刘协,进献了“东归洛阳”之策。
由此不仅使得刘协与朝廷百官、长安士人离开长安后,不得不仰仗就驻守在潼关之外华阴县的段煨这路兵马,让段煨得以凭借“护驾功臣”的身份带着他贾诩的家眷离开。
还让成功脱离李傕郭汜这两个赳赳武夫、草莽之辈掌控,算是“逃出生天”的天子刘协,对他无比感激。
以至于后来贾诩与张绣,于宛城归降曹操后,身为天子的刘协,不仅想不起来他们曾经是西凉集团的一员,还是挑唆李傕郭汜等西凉军高层进攻长安、诛杀王允等人,让自己遭逢更大兵祸劫难幕后推手。
反而对贾、张二人赞赏有加,极为支持曹操对他们高官厚禄的安排…
一系列操作下来,贾诩不仅成功挑动了长安、洛阳等司州广大区域内的局势,化解了董卓身亡后曾经天下最大军阀集团崩坏,疯狂混战为自己与家人带来的危机。
顺手保全了故交张济之侄张绣、段煨等人。
还让包括天子在内的曹营各方,都心甘情愿欠了自己“人情”。
这样的大才,而且行事还颇为无所顾忌、随时可以不择手段的人物。
潘凤都在整个西凉集团布局许久了,安能不把他作为重要目标之一盘算在内?
所以在贾诩随着段煨去了华阴,并且刚刚帮段煨完成治理一地布局时。
已然百分之百可以确定,这位样貌温和和善的儒雅文士,就是潘凤在传讯中着重再着重强调的“贾诩、贾文和、凉州武威郡人”的影子出手了。
别误会,不是那种暗中绑票、不择手段把他掳到安邑城来的出手。
以潘凤如今在西凉集团的暗中影响力,其实也用不着如此下作的手段。
只是让忙得不可开交、已然坐稳董卓麾下“智囊第二”交椅的“影四”陈方,在“百忙之中”不着痕迹地操作了一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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