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宝殿。
琉璃铺地,金玉为柱,祥云缭绕间,仙娥手持宫扇,侍立两旁。
然而,这庄严肃穆之下,涌动着无声的暗流。
玉帝高踞九龙宝座,面容看似平静,目光落在殿下众仙,余光却始终留意着侧前方凤座上的那位——王母娘娘。
她今日头戴九凤衔珠冠,身着百鸟朝凤绛绡衣,雍容华贵,凤目微垂,把玩着一只琉璃盏,似乎对殿中议事不甚在意。
殿中,一位须发皆白、手持玉笏的老仙正慷慨陈词,内容是关于某处下界灵脉的归属,话里话外,却隐隐指向王母娘娘近来安插的一些人手。
玉帝听得心中冷笑,这老家伙是他的人,此番发难,不过是借题发挥,敲打王母日益膨胀的权柄。
王母依旧把玩着琉璃盏,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她身后侍立的几位女仙官,眼神却已锐利起来,如同护巢的雌鸟。
殿内众仙,有的眼观鼻鼻观心,作老僧入定状;有的则目光闪烁,在玉帝与王母之间逡巡,暗自揣度风向;更有甚者,已准备附和老仙,或出言维护王母麾下。整个大殿,看似平静,实则剑拔弩张,无形的权柄如同丝线,在玉帝与王母之间,在众仙派系之间,紧紧绷直。
就在这微妙时刻——
“报——!!!”
一名传令仙官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官帽歪斜,脸色煞白。
“陛下!娘娘!四海急报!人间大秦……大军突袭四海龙宫!东海、西海告急,南海、北海龙王身陨!东海龙王泣血求援!!”
哗——!
殿内瞬间一片哗然!
老仙忘了继续陈词,持笏的手僵在半空。那些准备站队的仙官们张大了嘴巴,满脸惊愕。就连一直作壁上观的仙神,如太上老君,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玉帝肃然,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的平静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被冒犯的震怒。
大秦!嬴政!他竟敢真的对四海龙族动手?!
王母娘娘也抬起凤目,看向那求救信物,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冰冷的寒意。龙族是她经营下界、笼络水族的重要一环,更是制约玉帝人间影响力的关键棋子之一。仙秦此举,无异于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天庭的脸上,也打乱了她的一些布置。
玉帝与王母的目光,在这一刻于空中短暂交汇。之前的算计、隔阂、暗斗,在来自人间帝国的共同威胁面前,瞬间被压下。
他们都清楚,此刻若再内斗,损失的将是整个天庭的威严和对下界的掌控力。一种属于统治阶层的、维护自身权威的本能默契,迅速取代了内部的倾轧。
玉帝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与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众卿肃静!”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于宝座。
玉帝看向殿下武将行列首位:“李靖!”
托塔天王李靖大步出列,声如洪钟,
“臣在!”
“人王无道,悍然兴兵,屠戮正神,藐视天威!朕命你,即刻点齐三十万天兵天将,下界驰援四海,扫荡妖氛,务必击退秦军,护佑龙族周全!扬我天庭神威,不得有误!”
“臣,领旨!”李靖抱拳,身上战意勃发。
这时,王母娘娘清冷的声音响起,恰到好处地补充,既展示了她的存在与权威,也表明了对此次行动的支持与关注:“李天王。”
李靖转身躬身:“娘娘有何吩咐?”
王母目光深邃,意有所指:“大秦狼子野心,既敢对四海动手,未必没有后手。你此行需多加小心,尤其是……南天门之外,那片星空,近来似乎不太平静。”
她凤目微眯,意有所指。
李靖心领神会,再次躬身:“臣明白!定不负陛下、娘娘重托!”
玉帝对王母的补充并未表示异议,此刻维持了表面的一致对外。他挥袖:“速去点兵!”
“臣,告退!”李靖转身,大步流星而出,甲胄铿锵作响。
凌霄殿内,气氛已然不同。
之前的权斗阴霾被战争的紧迫感取代。大秦的威胁,如同一声警钟,让这些高高在上的仙神们暂时抛开了内部的龃龉,共同面对来自下界的挑战。
然而,这暂时的统一之下,各自的心中又在盘算着什么,唯有他们自己知晓了。
——
片刻之后,南天门外,原本祥云缭绕、仙鹤翩跹的景象被肃杀之气取代。旌旗招展,兵甲鲜明,三十万天兵天将列成森严阵势,刀枪如林,仙光冲霄。李靖立于云端,手托玲珑宝塔,目光如电,扫过下方那如同巨兽般匍匐在虚空中的未完工建筑——仙秦的“南天门计划”星港要塞。
“擂鼓!进军!”
战鼓声震天动地,如同雷鸣滚过苍穹。三十万天兵化作一道金色的洪流,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下界四海方向压去。然而,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横亘着那座如同钢铁山脉般的仙秦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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