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走出帐门后,张林没有动。他盯着沙盘上西岭哨所的位置,手指轻轻敲了下边缘。外面风停了,灯焰不再晃动。
他等了一个时辰。
亲兵进来低声说:“典韦和许褚已带人出发,千人队伍未举火,沿山道潜行,现已出营五里。”
张林点头:“传令白河谷伏兵,不得擅自移动位置,等下一步消息。”
“是。”亲兵退下。
张林起身走到沙盘前,拿起小旗插在西岭哨所外围。这支旗是黑色的,代表敌军据点。他又取出一支红旗,放在据点正中——那是典韦和许褚的标记。他不需要看地图,每一个地形转折点都记在脑子里。
他知道这一战的关键不是杀多少人,而是让敌人相信他们赢了。
子时三刻,第一封快报送到。
耳目营密探回报:典韦率队突入西岭哨所,守军仅有三百人,多为新募兵卒。典韦双戟破门,当场斩杀哨长与两名副将。许褚带人冲进粮仓,点燃三堆干草,火势迅速蔓延。整个过程不到一刻钟,守军溃散,无人组织反击。
张林看完,把竹简放下。他问送信士兵:“有没有留下痕迹?”
“有。兵器丢了一地,还有两面破损的军旗扔在营门口。典将军下令砍倒五名追兵,随后全军撤离,沿旧商道退回。”
张林再问:“有没有伤员?”
“留了三个,穿我军衣甲,装作重伤不治,实际是自己人假扮。”
张林点头:“做得好。”
他提笔写令:命接应部队在十里坡设临时营地,收容撤退队伍,不得生火,不得喧哗。所有缴获物资一律销毁,只保留空马鞍与断刀。
写完盖印,交给亲兵送出。
又过了半个时辰,第二封急报传来。
据前线斥候观察,袁军巡逻队已抵达西岭哨所废墟,发现火场残迹与遗留兵器。他们带走了几具“尸体”,并派人快马赶往袁绍主营报信。
张林站在沙盘前听完汇报,脸上没有表情。他知道这一步才刚开始。真正难的是让袁绍相信,这不是一次战术骚扰,而是张林南线彻底失控的信号。
他下令:“传徐晃,命他所部弓手今夜移位,从山脊东侧退至谷底隐蔽处。若明日敌军侦察骑兵靠近白河谷,不准射杀,放他们进去。”
亲兵愣了一下:“那要是他们发现伏兵怎么办?”
“不会。”张林说,“他们会以为我们连基本警戒都顾不上,哪还敢埋伏?”
亲兵不再多问,领命而去。
三更天,第三封情报送到。
这次是混入敌军的细作发回的消息:袁绍得知西岭失守后大怒,当众摔碎酒杯,责骂守将无能。但他并未立即调兵,反而召来谋士商议是否设有埋伏。
张林看完,眉头微皱。
他知道袁绍多疑,不可能一次袭击就让他倾巢而出。必须再加一把火。
他提笔又写:命典韦、许褚所部在撤退途中制造更大混乱。具体如下——
一、在官道岔口遗弃十匹战马,马鞍完整但无人骑乘;
二、于溪边留下半份作战文书,内容为“北线急召,主力即日启程”;
三、安排两名士兵故意被俘,口供统一为“主帅抽调南线兵力防鲜卑,此处只剩残部”。
写完密封,交由专人送出。
做完这些,张林坐回案后,闭眼休息片刻。他已经连续三天没睡整觉,眼睛干涩,但脑子清醒。
他知道现在每一步都在刀尖上走。稍有差池,就会被反咬一口。
四更天,第四封快报送达。
典韦、许褚已完成全部布置。遗弃的战马已被敌军发现,作战文书也被拾获。两名假俘虏已被押送袁绍大营,尚未审讯。
更重要的是,耳目营确认:袁绍已在主营升帐,召集诸将议事,会议持续一个时辰,期间多次提到“张林北调”“南线空虚”等词。
张林睁开眼,对亲兵说:“去把高顺叫来。”
亲兵刚要走,又被他叫住:“不用了。让他留在白河谷,按原计划待命。”
他改了主意。现在不能有任何调动迹象,哪怕是一个将领的移动,都可能引起怀疑。
他重新看向沙盘。
西岭哨所已成黑烟一片,代表被焚毁。红棋已退回十里坡。白河谷两侧山脊上,几十个小红旗静静插着,没人知道它们的存在。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天快亮时,第五封情报送到。
袁绍做出决定:调集三万主力部队,由主将颜良率领,即日开拔,目标直指白河谷。先锋部队已出发,预计午时可抵达谷口。
张林看完,把竹简放在桌上。
他站起身,走到帐门口。天边刚露灰白色,营地开始有动静,但都是日常换岗与炊事活动,看不出任何备战迹象。
他对守在外围的亲兵下令:“传令各部,继续保持平静。炊烟照常升起,士兵照常操练,不得加强巡逻或关闭营门。”
“可是……万一敌军先头部队试探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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