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契书李拿到李二丫手中,吴婆子那刻薄尖酸的声音就再次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驱赶意味,她双手叉腰,斜睨着大房几人:
“既然已经白纸黑字分清楚了,还赖在这里磨蹭什么?赶紧收拾你们那点破烂东西,滚出这个院子!今天可没人管你们午饭,别想再蹭一粒米!”
这话如同冰水,泼得柳氏浑身一颤,这就被赶出去?他们今晚住哪里?锅碗瓢盆、被褥铺盖都还没整理,难道要露宿街头吗?三娃和四丫也害怕地紧紧抓住柳氏的衣角。
李老爷子张了张嘴,但在吴婆子恶狠狠的瞪视下,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背过身去,继续闷头抽烟。
二房的覃氏更是幸灾乐祸地倚在门框上,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赶紧的吧,别占着地方碍眼!娘,我去把西厢房收拾出来,正好给我们家大宝将来娶媳妇用!”
面对这赤裸裸的驱赶和落井下石,李二丫脸上却没有半分惊慌。她沉稳的说:“娘,别怕。我们先收拾东西。”
“去把我们的衣服、被褥,还有分给我们的锅碗粮食都收拾好,捆结实了。”二丫。
然后,她冷冷地扫过吴婆子和覃氏,最终落在李老爷子背影上,清晰地说道:“爷,奶,二叔二婶,既然分了家,我们也不会死皮赖脸地留着。从今往后,我们大房是穷是富,是死是活,都与你们再无干系。当然,也请你们记住今天的话,养老田地我们已经给了,日后,莫要求上门来!”
她这话说得决绝,让吴婆子和覃氏心头莫名一悸,连李老爷子的背影都僵硬了一下。
东西不多,一会儿功夫就收拾好了。李二丫一看,粮食只有一小口袋,“奶奶,我们的粮食怎么只有这么点,还有呢?”
“你们那屋子破得厉害,粮食一下给太多你们,下雨打湿了不就糟蹋了吗?你难道还信不过我们?你们先拿这段时间的口粮,等房子修缮好了,再全部给你。”吴婆子嘴里说着,但是心里怎么想的,大家都清楚。
不过李二丫,听到这话有道理,难得没有反驳,至于后面不给嘛!她自有妙招……
她们收拾的动作很快,将分到的小部分粮食、那口旧铁锅、几个豁口的碗、单薄的被褥以及寥寥几件破旧衣物,利落地打包成几个大包袱。那柄弓箭和镰刀,她更是仔细地背在了身上。
李二丫去强叔家借了一个板车,很快大房四人就已经将全部家当收拾妥当。柳氏红着眼圈,把李大牛和苏凌霄放在板车上,柳氏在前面拖着,李二丫在后面推,三娃和四丫也各自抱着一个小包裹,紧紧跟在母亲和姐姐身后,众人一看都纷纷叹气,这李家大房的日子以后怕是不好过了……
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细长,投射在坑洼的土路上。她终于分家成功了,彻底摆脱了那吸血的吴婆子和刻薄的二房,在这个孝道大于天的世界里,再也不用担心哪天醒来就被捆了卖去冲喜。属于自己的赚钱计划,也可以毫无顾忌地提上日程了,她可不想未来三餐都对着能照见人影的野菜稀饭。
吴婆子站在院门口,看着他们真的走了,重重“呸……”了一声,砰地关上了院门。
司南卿连头都懒得回。她走在最前面,来到了村尾。一座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土坯房孤零零地立在山脚下,院墙早已坍塌大半,茅草屋顶破了好几个大洞,木门歪斜地挂着,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二丫,这……这房子能住人吗?”柳氏看着一下雨都怕被冲垮的破屋子,声音发颤着。
“娘,暂时落脚而已,总比露宿山头强。”司南卿语气平静,率先踏过倒塌的院墙,走了进去。
院子里杂草丛生,几乎有半人高。房屋内部更是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墙角结着蛛网,地面坑洼不平。但好在主体结构看起来还算牢固,屋顶的洞修补一下应该能暂时应应急。
“收拾一下,能住。”司南卿放下包袱,开始动手。她指挥着三娃四丫拔掉院里的杂草,自己则和柳氏一起,将屋内堆积的垃圾和灰尘清理出去。至于受伤的两人,只能干等着。李大牛看着这一幕,只能在心里干着急,只恨自己拖累了一家人。苏凌霄身中剧毒,则是想帮忙也有心无力,只能躺在板车上闭目养神。
忙碌了近一个时辰,总算将最大的那间屋子清理出能下脚的空间。司南卿又从院子里找来几块相对平整的大石头,垫上木板,暂时充当床铺。将打着补丁的旧被褥铺上去,虽然简陋,但总算有了个可歇脚的地儿。
司南卿却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被清理出来后显得宽敞了些的院子,以及屋后那片郁郁葱葱的黑风山,眼中反而燃起了斗志。
“娘,这里虽破旧,但地方够大,院子整理出来可以种菜,后山就是宝库。我们有手有脚,还有分到的粮食和那点银子,饿不死的。”她顿了顿,“从今天起,我们靠我们自己。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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