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钟跃民两顿饭加2块钱的刺激下，十个村民仅用一天时间，就把知青点的窑洞修补完成。
钟跃民不怕多花钱，他想着，这么好的条件，村民们磨磨洋工，多干几天，也能多挣点工钱，多吃几顿饭。
没想到，这里的村民这么耿直，这么淳朴。
现在还是12月份，修建新窑洞是在3月份，种土豆是在4月份，在中间空闲的三个月当中，又该做些什么呢？
不是钟跃民不愿意参加集体劳动，而是他有系统在身，把精力浪费在干农活当中，实在是不值。
可是，知青点的窑洞修好后，钟跃民又能找什么借口呢？
没办法，新的一天到来的时候，钟跃民只能和其他知青一起上工。
12月的农活，主要有修梯田、挑粪沤肥、砍柴、挖野菜这些。
钟跃民、郑桐被安排去修梯田；其他几个男知青被安排去砍柴；三个女知青则被安排去挖野菜。
当然，无论是修梯田、砍柴，还是挖野菜，都有村民们带着。
毕竟，这些城里来的知青，对这些可谓是一窍不通。
陕北这几年修了不少梯田，但石川村这个地方，周围的坡度都比较陡，适合修梯田的地方并不多，为数不多的梯田，几乎承载着全村人的希望。
因此，村民们对梯田十分看重，一丁点问题都不放过修起来格外小心和卖力。
修补梯田，主要内容是田埂修复、田面平整和排水沟清理。
钟跃民和郑桐跟着几个村民一起，负责平整田面。
鉴于他们两个刚来，常贵没让他们用镢头挖土，也没让他们用铁锹铲土、翻土，而是分给他们一人一个耙子，负责平整土地、碎土。
两人之前没干过农活，没干几下，就肌肉酸痛，手上被磨出了水泡，但看到村民们都没停下手中的活，他们也不好意思停下休息。
重复地干一样活，钟跃民干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觉得枯燥乏味。
看着村民们辛勤劳动的身影，他很不解：村民们都这么勤劳了，没什么还是吃不饱，还要出去要饭？
他问一旁用铁锹铲土的常贵，“常书记，我们这么卖力气干活，为什么村里人还有人断顿？”
常贵叹了口气，“娃子，我们这穷旮瘩，土地贫瘠，一亩地，产不出多少粮食；再加上常年干旱少雨，收成全看老天。要是遇到荒年，全村都没多少粮食，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钟跃民抱怨道：“既然收成这么低，为什么还要拼死拼活地在田间地头劳作呢？我们这么辛苦地在这修梯田，粮食又能增加多少，该没吃的，不是还没吃的吗？我们劳动的意义是什么？”
“话不是这样讲的。”常贵摇摇头，“我们勤快一点，土地的产量多少能增加一点。虽然改不了挨饿的结局，但多一点粮食，毕竟是好的，或许，就因为多了一点粮食，还能救命呢！”
“除了种地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钟跃民为这些勤劳的村民感到不值，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连基本的温饱都无法维持，值得吗？
“有什么办法？”常贵无奈道，“有办法，谁又愿意过这样的日子呢？”
钟跃民感受到了常贵的心软与无奈，他环视周围被生活压弯了腰，却依旧在辛勤劳动的村民，心里发誓——要为这些村民找到出路，要让他们过上吃喝不愁的好日子。
干了两个小时，常贵安排大伙儿休息一会儿。
高强度的劳动，让大家身体疲累，心里发苦。
苦闷久了，人是会出问题的。
常年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就学会了苦中作乐，编唱出各种酸曲。这些酸曲有一个文雅的名字，便叫做信天游。
只听一个老农趁着休息的时间，扯起嗓子唱起：
骑上毛驴狗咬腿，
半夜里来了你这勾命鬼。
搂住亲人亲上个嘴，
肚子里的疙瘩化成了水
……
听着这酸曲，周围的村民们都乐呵起来，所有的疲惫，所有的心酸，似乎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休息了大概10分钟，在常贵的招呼下，大家各自拿起农具，继续开始劳作。
石川村，甚至可以说陕北大部分地区，土质都很疏松，偶尔一阵风吹过，飘起漫天的尘土。
所有劳作的人，都被尘土笼罩，浑身上下都灰扑扑的，一如他们灰扑扑的人生。
到了中午的饭点，钟跃民和郑桐两人肚子饿得咕咕叫。
郑桐无力地喊道：“常书记，咱们什么时候吃午饭啊，我都快饿死了！”
常贵像是没听到，只顾低头铲土。
之前唱酸曲的老农好心地解释道：“娃啊，各家的粮食都不多了，能省一点就省一点，中午饭，我们都不吃的。”
“什么，不吃饭哪来的力气干活？”郑桐把手里的耙子一丢，叫嚷起来。
常贵拿起地上的耙子递给郑桐，安慰道：“娃子，坚持一下，下午四点就收工，那时再回去吃饭也不迟。”
郑桐见钟跃民没吭声，还再继续干活，知道就凭他一个人闹下去，根本没结果，只得接过耙子，继续干活。
……
下午四点，所有的知青都返回了知青点，大家都很疲惫，一起简单吃了点，便回到各自的床铺，懒得再动弹。
郑桐的铺位紧挨着钟跃民，一天的劳作，让他浑身酸痛，根本睡不着。
他侧头看向钟跃民，哀嚎道：“跃民，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难道我们要像这里的村民们一样，一辈子被锁在这片黄土地上，过着没有希望的日子吗？”
“当然不会！”钟跃民坚定地说道，像是在给郑桐说，又像是在给自己鼓劲，“我们来之前，石川村常年过这种缺吃少穿的生活；我们来了之后，石川村要还是过这种生活，我们不是白来了吗？”
郑桐颓丧地念叨起来，“这里的村民，世世代代都找不到出路。就凭我们，又能改变什么？”
钟跃民语气变得激昂起来，“别忘了，我们可是知青，都说知识改变命运，我们一定能解决这里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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