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过曲折安静的行政廊道，又经过一个栽种着松柏、显得格外清幽的内部庭院，最终来到一栋与前面大厅相距颇远的后楼。
年轻女子向保安室内的工作人员点头示意，对方透过玻璃窗冷漠地回以注视，并未阻拦。她随即按下了墙侧并不起眼的电梯按钮。
李岘青有些无措，也忙不迭地朝着保安室的方向挤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却只得到对方毫无波澜的漠然无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这一路上，他几次试图旁敲侧击，想从这位笑容得体却滴水不漏的女子口中套出只言片语：
“我们这是要去见谁啊？”
“那个……这里平时都处理些什么业务？”
“您在这儿工作多久了？”
“您长那么漂亮，该不会要割我腰子，哈哈哈哈！说笑的！”
......
然而所有问题都如同石沉大海，她却始终保持着沉默，一个字都未曾回应。
“叮咚——”
一声轻响，电梯门悄无声息地滑开。女子侧身，优雅地示意李岘青进入。
轿厢内部简洁却透着一种不寻常的冷感，李岘青注意到，女子并未伸手去按任何楼层的按钮。只见她转身，面向控制面板旁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感应区。
一道幽蓝色的微光自上而下迅速扫过她的右眼虹膜。
“嗡……”
低沉的运行声响起，电梯门闭合，随即开始平稳而迅捷地向下降去。
根本不容李岘青发出任何疑问，失重感已然明确地告诉他，这趟目的地，绝非普通的楼层，而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一定就在那里。
随着电梯门再次悄无声息地滑开，一条漫长、光线冷白的通道出现在眼前。李岘青刚迈出电梯，便敏锐地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有隐蔽的摄像头，那冰冷的“注视”感如影随形，让他不由得更加谨慎，紧紧跟在女子身后，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通道尽头是一个银白色的圆柱形隔间，两人在此停下了脚步。
“请入内，站到中间位置，进行安全检查。”女子语气平静地指示道。
李岘青依言慢步走入这个如同金属罐头的空间，站在了中心点，不确定地问：“就……站在这儿，对吗？”
“嗯。”女子在外围轻轻颔首。
他刚才进入的弧形门迅速合拢，将内部彻底密封。紧接着，几道不同颜色的柔和光线从墙壁四周射出，自上而下、由外至内地对他的身体进行着极其细致的扫描，甚至能感受到轻微的空气流动和能量波动。
李岘青心中暗暗吃惊。这种只在科幻电影里见过的非接触式全身扫描技术，在市面上根本闻所未闻。此处的安保等级，远超他的想象。
如果连入门检查都如此苛刻，这地方……究竟是什么来头？
直到扫描光线熄灭，提示音轻轻响起，对面另一道门才缓缓滑开。李岘青按着显示屏上的箭头指示，带着满腹的惊疑，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李岘青最后被带入一间密闭的会议室。冰冷的金属桌椅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光，他缓缓坐下。对面的女子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这是保密协议。”
她的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都必须签署并严格保密。”
她眼底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
李岘青快速浏览着协议条款，纸张在手中微微颤动。他抬眼环顾四周，无窗的墙壁，唯一的出口在他身后。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击中他：这里该不会真的是传闻中的器官贩卖组织吧？那些关于殡仪馆倒卖尸体、配阴婚的都市传说...
冷汗顺着他的太阳穴滑下。作为孤儿，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处境，即便消失，也不会有人追查。他咬了咬牙，在协议上签下名字，笔尖几乎戳破纸张。
女子满意地收起协议，又递来一份表格。
当“异常梦境现象处理中心(ADPC)”几个黑体字映入眼帘时，李岘青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不是普通的政府机构名称，那些字母组合中似乎隐藏着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请仔细填写。”女子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会议室的光线似乎也随之暗了一度。
李岘青感到自己离真像又近了一步，莫非那晚出现在梦境中的男人也是这ADPC中的一员？
也能感觉到在这会议室之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透过墙壁注视着他。
......
“哦？这小子就是你之前汇报的，那个能在自己梦里亲手斩杀‘黯蚀之源’跑出来的‘蚀梦者’的家伙？”
一位身着笔挺行政夹克、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灰发中年人，正透过监控屏幕，仔细打量着画面中有些局促不安的李岘青。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审慎的探究。
“没错，就是他。”
旁边那位穿着工装背心、下巴上还留着青黑色胡茬的中年壮汉抱着胳膊，咧嘴一笑，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虽然手法糙了点，消耗也大，但那股子狠劲和临场应变，是块好料。稍微系统培养一下，我觉得他有潜力独自摧毁‘连接口’。”
“但他的年纪……”
夹克中年男人微微蹙眉，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流露出些许顾虑，“你知道，我们吸纳的新人，大多在十八岁左右完成觉醒和基础塑造，天赋异禀的甚至十二三岁就崭露头角。他现在这个年纪，起步是不是太晚了些？”
胡渣男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目光依旧锁定在屏幕中的李岘青身上：“年纪是大了点，底子也薄，错过了最佳的打基础时期。不过……我看重的就是他这份在绝境里被逼出来的‘野路子’和心性。 我相信这块‘璞玉’，还来得及雕琢。”
夹克中年男人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吧，咱们下去和他谈谈。”
“嗯。”
胡渣男也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他跟在夹克中年男人身后，显然这位才是真正的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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