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悦来居那间隐蔽的柴房,李默立刻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块不起眼的黑色金属疙瘩上。他盘膝而坐,将其置于掌心,尝试着用自己微弱的精神力去沟通、去引导其中那丝若有若无的锋锐之意。
这并非易事。那丝锋锐之意极其凝练,又仿佛被层层锈蚀和杂质包裹,如同被泥土掩埋的宝剑,光华内敛,难以触及。李默的精神力如同细小的触手,小心翼翼地探入,却屡屡被那金属本身蕴含的一种沉重、冰冷的惰性所阻挡,甚至几次都差点被那偶尔泄露的一丝锐气所伤。
他并不气馁,回想起王小二关于“意合”而非“力合”的说法。他不再试图用精神力去“征服”或“驱动”它,而是尝试去“理解”它,去感受那份深藏在沉重与锈蚀之下,历经岁月而不磨灭的、纯粹的“斩断”之意。
他想象着锻造它时,匠人倾注的心血与意志;想象着它可能经历过的战斗与沉寂;他将自身对于突破困境、斩断枷锁的渴望,缓缓传递过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柴房里寂静无声,只有王小二在一旁默默调制着某种药粉发出的细微沙沙声。
突然,李默掌心的金属疙瘩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虽然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但他清晰地捕捉到了!与此同时,他感觉到那丝锋锐之意不再那么排斥他的接触,反而像是冰层裂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一丝极其精纯的锐气悄然流出,顺着他引导的精神力,缓缓融入他的指尖。
刹那间,李默感觉自己的指尖仿佛化作了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刃,意念所至,似乎连空气都能划开!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那丝锐气很快又缩回了金属内部。
李默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虽然距离真正掌控还差得远,但这无疑是一个好的开始。他感觉到,只要持续温养和沟通,这块看似废铁的东西,或许真能成为他的一件奇兵。
“有点悟性。”王小二的声音传来,他递过来一小包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黄色药粉,“把这个带上,遇到阴邪秽物,或者需要驱散迷雾障眼法时,撒出去,有点用处。”
夜幕如期降临,黑水城被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码头区更是早早陷入了死寂,与前几日的喧嚣判若两地。惨白的月光透过浓重的海雾,勉强照亮着湿滑的石板路和如同巨兽骨架般林立的破旧船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鱼腥味、水汽,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正是之前命案现场残留的味道。
李默和王小二如同两道幽灵,悄无声息地穿梭在码头区的阴影中。王小二手中托着一个古旧的罗盘,指针微微颤动着,指向雾气最浓、阴气最重的方向。
“小心点,这里的‘气’很杂,怨念、死气,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贪婪。”王小二低声道,眼神警惕。
两人循着罗盘的指引,来到一处堆满废弃木箱和破渔网的偏僻角落。这里的甜腥味尤为浓烈,地面上甚至还残留着一些未能完全清洗掉的黑褐色污渍。
王小二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泥土放在鼻尖嗅了嗅,又仔细检查着周围的痕迹,眉头越皱越紧:“不是妖兽,也不是普通的鬼物。这气息……更像是某种‘活尸’或者被邪术操控的‘傀儡’,而且,手法很老道,懂得掩盖自身痕迹。”
就在这时,李默的猩红之眼猛地传来一阵刺痛般的预警!他几乎是本能地拉着王小二向旁边一闪!
“嗤!”
一道细长的、近乎透明的丝线,如同毒蛇般从他们刚才站立处的阴影中射出,悄无声息地洞穿了厚重的木箱!丝线上萦绕着淡淡的黑气,带着一股吸噬生机的恶念!
“来了!”李默低喝,目光锐利地扫向丝线射来的方向。
只见雾气翻滚,一个身形佝偻、穿着破烂水手服的身影,摇摇晃晃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双眼空洞无神,嘴角却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周身散发着与命案现场同源的甜腥死气。最诡异的是,他的十指指尖,都延伸出那种近乎透明的、危险的丝线!
“是‘吸髓傀儡’!”王小二脸色一沉,“用刚死不久、怨气未散的尸体炼制,以自身精血怨念为引,操控其猎杀生灵,吸食脑髓精气以滋养自身邪功!炼制这玩意的人,心肠歹毒,修为也不弱!”
那傀儡歪了歪头,空洞的眼睛“看”向李默和王小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下一刻,它双手齐挥,数十道透明丝线如同天罗地网,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朝着两人笼罩而来!丝线未至,那股吸噬生机的恶念已经扑面而来!
“金光护体!”王小二反应极快,再次施展金光咒,金色光罩瞬间撑开,将两人护住。
“叮叮叮叮!”
密集的撞击声响起,透明丝线撞在金光罩上,发出雨打芭蕉般的声音,虽然无法突破,但那附着其上的吸噬之力,竟让金光罩的光芒都微微黯淡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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