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李默如同从地狱爬回的幽魂,踉跄着穿过最后几条污秽的小巷,来到与月薇约定的第二处联络点——位于外城区边缘、一座早已荒废、连乞丐都嫌晦气的破败城隍庙。庙宇大半坍塌,仅存的偏殿神像蒙尘,蛛网横结,阴风穿堂而过,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他刚踏入偏殿残破的门槛,一道柔和但带着警惕的月华便自角落亮起,照亮了月薇苍白而担忧的脸。
“李大哥!”看到李默比离去时更加凄惨的模样——浑身污秽,脸色灰败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尤其是那条焦黑右臂萦绕的阴毒死气似乎更浓了——月薇的心瞬间揪紧。她急忙上前搀扶。
李默摆摆手,示意自己还能站稳。他背靠着一根倾颓的梁柱缓缓坐下,急促地喘息了几下,才沙哑着开口:“水……”
月薇立刻取出水囊递上。李默接过,猛灌了几口冰冷的水,才感觉干灼的喉咙和火烧火燎的经脉稍稍舒缓。他不再耽搁,将怀中那个沾满污迹的储物袋递给月薇,言简意赅:“阴泉司核心工坊……毁了。东西……都在里面。最要紧的……是这块绢帛和令牌。”
月薇接过储物袋,没有立刻查看,而是先将月华玉佩再次贴在李默眉心,精纯温和的治愈之力源源不断注入,帮助他稳定近乎崩溃的识海和压制右臂伤势。同时,她分出一缕心神,探入储物袋中。
当她的“目光”扫过那些账册记录,尤其是看到那枚银色“叁”字令牌和黑色绢帛上的血字密令时,饶是她心性宁静,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癸亥月圆……太阴蔽日……暗渊之眼……接引主上之力……”月薇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们……他们竟然谋划着接引‘主宰’本体或分身直接降临?!就在七日后!‘枢机之地’是哪里?”
李默闭目调息,忍受着月华之力修复灵魂裂纹带来的尖锐痛楚,缓缓道:“地图……我记下了。标记的红点……有静王府,观星阁,百草阁旧址,鬼愁涧断魂滩……还有皇城内一处……似乎是‘钦天监’旧址附近。‘枢机之地’……很可能就在这几处之一,或者……与‘暗渊之眼’的布置有关。”
他顿了顿,继续道:“令牌是‘星使·叁’,银色面具人的代号。‘叁’……说明他上面至少还有‘壹’和‘贰’,或者更多。‘暗渊之眼’……听名字,像是一种阵法或者……通道。需要结合天象‘太阴蔽日’启动。”
月薇脸色发白:“七日……只有七日了!我们必须阻止他们!可是……”她看向李默几乎油尽灯枯的状态,又想到敌人在帝都根深蒂固的势力,“单凭我们两人,如何能在七日内找到并破坏‘暗渊之眼’,还要应对‘星使叁’和他背后可能更强的存在?”
李默睁开眼,虽然疲惫至极,但眼神深处那簇火焰却燃烧得更旺:“所以……不能单靠我们。岳擎天将军……必须让他知道。还有……”他看向月薇,“你之前尝试联系那两位星火持有者,可有回应?”
月薇收回心神,仔细感应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不确定:“有……很微弱的回应。文华坊方向那位,传递回的意念……带着困惑与警惕,但似乎……并不排斥,甚至有一丝好奇。他(她)的星火气息中正平和,像是一位饱学宿儒。另一位……气息飘忽,回应更加模糊,带着一种疏离和审视,但也没有敌意。我感觉……他们似乎都察觉到了帝都最近不寻常的‘暗流’,但仍在观望。”
“观望……足够了。”李默挣扎着坐直身体,“我们需要一个‘信使’,一个能安全、快速将情报送到岳擎天手中,且能引起那两位星火持有者足够重视的‘信使’。同时,我们自己……必须尽快恢复一部分战力,至少要能行动、能探查。”
“信使?”月薇疑惑,“谁能胜任?岳将军远在边关,沿途关卡重重,还有‘主宰’眼线……”
李默目光扫向城隍庙外渐亮的天色,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寻常信使自然不行。但如果是……‘死士’,带着足以震惊朝野、证明静王府与邪祟勾结的铁证,以最轰动的方式‘死’在通往断魂峡的官道上呢?”
月薇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美眸睁大:“你是说……伪造一场截杀?让我们的人带着证据‘死’在显眼处,尸体和证据必然会被官府乃至军方接手,消息会以最快速度传到岳将军耳中!可是……我们哪里来的‘死士’?而且,如何保证证据一定能送到岳将军手中?”
“不需要我们的人。”李默眼中寒光一闪,“‘河蛟帮’不是还有余孽吗?刘三还在黑水坞养伤,‘翻江龙’也还在。他们与阴泉司勾结,运送‘源质’,本就是死罪。我们……可以‘帮’他们一把,让他们‘意外’得到这批要命的证据,然后‘惊慌失措’地想要逃离帝都,去投靠他们在北边或许有的‘关系’……再然后,‘恰好’被‘神秘人’截杀在半路,人赃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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