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是铁锈与腐败的甜腻混合体,卡莫纳的风永远带着呜咽,卷起放射性尘霾,拍打在锈蚀扭曲的金属棚屋上,发出永无止境的沙沙声。
阿瑞斯蹲在“铁颚”帮派地盘边缘的一根扭曲钢梁上,像一只饥饿的秃鹫。他裹着脏污的伪装布,脸上涂满油彩和灰尘,只有一双眼睛在阴影里锐利如刀。下方狭窄的巷道里,两个“铁颚”的喽啰正粗暴地推搡着一个瘦弱的男人,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搜刮着他身上那点可怜的物资——半块硬化营养膏,几个生锈的零件。
这在卡莫纳是日常景象。弱肉强食,写在每一寸被污染的土地上。
但阿瑞斯的目标不是他们。他的目光越过巷道,死死盯住对面一栋相对完好的三层建筑,那里是“铁颚”的一个小型物资中转站。根据他用三天的净水配给换来的情报,今天会有一批“好东西”运到,包括他急需的抗辐射药剂和——传言中——来自旧时代的完整技术芯片。
他的妹妹,还在废墟下的蜗居里发着高烧,皮肤开始出现不祥的灰斑。没有药剂,她撑不过这个漫长的、充满辐射尘的“夜晚”。
时间不多了。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劣质过滤面罩让他感觉有些窒息。手指轻轻拂过腰间那把自制手枪粗糙的握把,冰冷的触感带来一丝虚假的安心。他必须成功。为了那微小的希望。
就在他计算着巡逻队交替间隙,准备行动时,一阵异常沉闷、富有节奏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压过了卡莫纳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
不是常见的拼装卡车发动机的嘶吼,也不是变异生物的咆哮。这声音……更沉重,更规整,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巷子里的两个喽啰也停下了动作,警惕地抬起头。
只见街道尽头,尘土飞扬中,三辆漆成暗哑灰色、外形棱角分明的装甲车辆缓缓驶来。它们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整个狭窄的街道,厚重的装甲板上没有任何帮派常见的、张牙舞爪的涂鸦,只有车体侧面一个冰冷的徽记:一个被简化了的、封闭的圆环,中心是向下穿刺的三角形。
“清道夫……” 阿瑞斯听到下方一个喽啰用带着恐惧的颤音低语了一句。
卡莫纳名义上的统治者,“堡垒”的执法部队。他们极少深入底层街区,一旦出现,通常只意味着一件事——征收,或者“净化”。
装甲车在巷口停下,发出液压制动的嘶嘶声。中间那辆车的后门滑开,跳下来六名全身覆盖着暗灰色护甲、头戴全封闭头盔的士兵。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手中的武器也不是帮派混混的破烂货,而是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制式能量步枪。
没有警告,没有喊话。
其中一名士兵抬起枪口,对准巷子里那两个还没来得及逃跑的“铁颚”喽啰。
“噗嗤”两声轻微的、如同气体释放的声响。
两个喽啰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身体就像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下去,胸口处留下一个焦黑的、边缘整齐的窟窿,没有流血,只有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高效,冷酷,如同碾死两只虫子。
阿瑞斯的心脏骤然缩紧,屏住了呼吸,将身体死死压在钢梁的阴影里。清道夫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和这些冰冷的杀人机器相比,“铁颚”帮的暴徒简直像是吵闹的孩子。
那名开枪的士兵头盔转向倒在地上的瘦弱男人,男人已经吓得瘫软,裤裆湿了一片,双手高举,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呜咽。
士兵的枪口没有移动,似乎是在扫描。片刻后,冰冷的、经过处理的电子合成音从头盔下传出:
“生物标记:无用。辐射指数:临界。无征收价值。”
话音刚落,另一个士兵走上前,从腰后取出一个金属罐,对着男人的身体和周围的区域开始喷洒一种透明的液体。液体接触到地面和尸体,立刻升起一股刺鼻的白烟,伴随着细微的“滋滋”声。
他们在消毒,在抹除痕迹。
阿瑞斯看着那个在绝望中颤抖、然后被白烟吞噬的男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在卡莫纳,生命就是如此廉价。不够强壮,不够有用,甚至只是运气不好,就会被无情地“清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个物资中转站。清道夫的目标似乎不是那里,他们只是在“例行公事”地清理街道?还是说……
就在这时,领头的那名清道夫士兵突然抬起头,他那全覆盖式的头盔正面,复杂的传感器阵列闪烁着微光,缓缓扫视着周围的废墟。
阿瑞斯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那扫描的目光,似乎在他藏身的钢梁上……停顿了那么一瞬。
他被发现了吗?
不可能!他对自己的潜伏技巧有自信,而且他处于下风向……
士兵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低下头,对着臂甲上的通讯器说了句什么。随即,一小队士兵开始向中转站的方向移动。
他们的目标也是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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