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的日期一日日逼近,谷中的气氛愈发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
陋室之内,林轩对苏晚晴的训练却陡然转向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更为残酷的方向。
这一日,他没有让苏晚晴去劈柴挑水,也没有练习步法耳力,而是带着她来到了杂役区最深处——一个废弃多年的古炼器坊。此地早已破败不堪,残垣断壁间荒草丛生,唯独中央处,一口深井般的坑洞幽幽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坑洞边缘铭刻着早已模糊的古老符文,洞内并非水源,而是翻涌着肉眼可见的、浓得化不开的灰黑色煞气。
这是地脉煞穴,绝情谷曾经用来淬炼法器、磨砺弟子意志之地,后因煞气过于酷烈,时常有弟子承受不住爆体而亡或神智崩溃,才被逐渐废弃封存。
“喏,以后每天在这里面待一个时辰。”林轩指着那口不断溢出阴寒煞气的坑洞,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苏晚晴站在坑洞边缘,只觉得一股阴冷刺骨的气息扑面而来,并非单纯的寒冷,更带着一种侵蚀神魂、撕扯意志的暴虐意味。仅仅是靠近,就让她灵台发昏,气血翻涌,体内的星辉之力都自发运转起来抵抗这股不适。
“地脉煞气,至阴至寒,能蚀骨噬魂。”林轩难得地解释了一句,但听起来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可怕的事实,“跳下去,运转我教你的基础炼体诀,能吸多少吸多少,能扛多久扛多久。扛不住就喊——虽然我不一定来得及捞你。”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苏晚晴头皮发麻。她看着那翻滚不休、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嘶嚎的灰黑色气流,毫不怀疑其可怕的破坏力。
但她没有犹豫。大比在即,秦绝的杀局已布,她没有时间慢慢打磨。想要在绝境中搏出一线生机,就必须行非常之法,受非常之苦。
她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林轩——后者已经找了个背风的断墙根,揣着手,一副准备打盹的模样——然后纵身跃入了煞穴之中!
“呃!”
刚一落入,无穷无尽的灰黑色煞气便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涌向她!瞬间,极致的冰冷和撕裂感将她彻底淹没!
那感觉,仿佛被投入了万载冰窟,又似被无数柄冰冷的锉刀同时刮骨剔髓!煞气无孔不入,疯狂地钻入她的毛孔,冲击着她的经脉,侵蚀着她的丹田,甚至直逼识海!
剧烈的痛苦瞬间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让她几乎要立刻昏厥过去!
“运转功法!想死吗?!”林轩冰冷的喝声如同惊雷,穿透层层煞气,炸响在她耳边。
苏晚晴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强行保持住一丝清明,拼命催动林轩所授的那套看似简单却极为坚韧的基础炼体法诀。
法诀运转,她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微弱的漩涡,开始艰难地吸纳周遭狂暴的煞气。但这绝非温和的星辉之力,每一缕煞气入体,都如同烧红的烙铁在经脉中碾过,带来的是毁灭性的剧痛!
“啊——!”她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全身剧烈地痉挛起来,皮肤表面迅速凝结出一层灰黑色的冰霜,又因体内气血的疯狂抵抗而裂开,渗出细密的血珠,瞬间又被冻结。
凌迟!
这就是凌迟之刑!而且是由内而外,同时对肉身和神魂进行的凌迟!
她的意识在痛苦的浪潮中浮沉,几乎要彻底崩溃。无数负面情绪——绝望、怨恨、恐惧、暴虐——随着煞气涌入她的识海,疯狂冲击着她的意志,诱惑着她放弃抵抗,沉沦在这无边的痛苦之中。
放弃吧…太痛苦了…
何必挣扎?死了就解脱了…
恨吗?怨吗?拉所有人一起下地狱吧…
魔音灌耳,心魔丛生。
“守住灵台!念诵静心咒!把它们当成屁放了!”林轩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像一根锚,定住了她即将迷失的神魂。
苏晚晴死死咬着牙,银牙几乎咬碎,鲜血从唇角溢出。她凭借着一股惊人的毅力,强行摈弃杂念,一遍遍在心中默诵林轩教过的一段简短却玄奥的静心法咒。
同时,她不顾经脉欲裂的剧痛,更加疯狂地运转炼体法诀,甚至主动吸纳更多的煞气!
既然痛苦无法避免,那就让它来得更猛烈些!既然要淬体,那就淬个彻底!
她将所有的意志力都集中在操控法诀上,引导着那狂暴的煞气流过一条条经脉,冲击着一个个闭塞的穴窍,锤炼着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每一次冲击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但每一次冲击过后,那被煞气撕裂损伤的地方,又会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新生的力量悄然滋生,如同被烈焰煅烧后重新凝聚的钢铁,变得更加坚韧。
玄阴玉魄体在这种极致的毁灭与新生中,被逼出了更深层的潜力。她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座战场,煞气是入侵的敌军,而她的意志和功法则是守城的将士,进行着惨烈无比的拉锯战。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每一息都如同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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