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照,给村口的大槐树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辉。里长那“造福乡邻”的承诺犹在耳边。
兴奋的锣鼓声一响,原本在村里赶工的流民和就近的村民纷纷涌向村口空地。
不过片刻,这方寸之地便被挤得水泄不通,鞋履带起的尘土在光柱里翻腾。
林双儿站在大槐树下虬结的树根上,青布衣裳沾染了暮色。
她双手拢在嘴边作喇叭状,对着喧嚣的人群提高嗓音,脆生生的声音穿透嘈杂:“乡亲们!潜河镇路面积水成患,现急招人手挖掘水渠!干一天,管两顿饱饭!”
这消息在村民中只是泛起几丝涟漪,无非是多份糊口的营生。
可对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而言,却如同炸雷。
他们枯槁的脸上立刻燃起火焰般的光彩,干裂的嘴唇激动地开合:
“天爷!当真管饱饭?我这就去喊俺大哥!”
“对对!总比那吊命的水汤儿强!”一个瘦得颧骨凸出的汉子拍着自己空瘪的肚子,“官府的稀粥,撒泡尿就没了,肚里清汤寡水,饿得骨头缝里都疼!”
林双儿响亮地拍了拍手掌,人群的喧哗瞬间压下不少。她迎着无数殷切的目光,继续宣告,“我家另收山货,不拘野果、蘑菇、块根,只要无毒,通通一文钱一斤!大家闲暇进山寻摸,多少是个贴补!”
“一文钱一斤?!”这价格远超寻常,对于过去只采来自家果腹的东西而言,简直是天降横财!无论是村民还是流民,脸上都绽开难以置信的狂喜,不少人下意识攥紧了拳头,脚跟踮起,眼神灼灼扫向远处苍翠的山峦。
“双丫头!”人群前排的李招娣猛地跨出一步,粗糙的手指几乎要碰到林双儿的袖口,声音急切而嘶哑,“这话……作得真么?”
林双儿用力点头,清脆地回答:“二婶儿,作真!有多少,我家收多少!”
她环视众人,“今儿就这样,大伙儿散了吧,明儿个太阳出来就能上山!”
暮色四合,夕阳的余晖已燃尽最后一抹红。
可急于求财的人们哪等得及?早有那心急的村民,抄起倚墙角的锄头。
吆喝上相熟的邻里,踩着最后的天光深一脚浅一脚奔山而去,身影飞快融入深黛色的山影里。
翌日清晨,天刚微熹,薄薄的晨雾尚未散尽。
金色的阳光透过西边堆叠的云絮,温柔地洒在沉睡的村庄。
然而林家小院前早已被鼎沸的人声淹没。院门外挤挤挨挨排着长队,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提着筐、背着篓,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沾着泥土或露水的山货。
林双儿就坐在门槛旁的小板凳上,身前放着一杆擦得锃亮的铜盘秤。
她小麦色的手腕熟练地将称钩挂入沉甸甸的藤筐、竹篓,食指轻轻拨弄着银亮的秤砣滑竿,另一只手时不时探入筐内,仔细翻看里面的野物,捡出可疑的菌菇或带青皮的毒物丢在一旁。
“七斤!”她高声报出重量,手腕轻推秤杆。
旁边,林青云一手接过山货,另一手数出几枚沉甸甸的铜钱,“叮当”作响地交到那枯瘦的手里。
卖家接过钱,干瘪的脸上立刻沟壑舒展,紧紧攥着,像攥着命根子。
有人捧着刚到手的几个铜钱,又急切地来到摊位前。——那儿是顾湘和安宏张罗的“四文钱吃饱”摊位。土灶台上热气腾腾的大蒸笼喷着白雾,旁边摆放着几张简易木桌。
流民们捧着粗陶碗蹲着、站着,狼吞虎咽地扒着碗里油亮的糙米饭和煮得发软的块茎,满足的咀嚼声混着碗筷轻碰的声响。
刚咽下一口饭,就有人惦记着再凑钱买山货,很快又跑回林家院前重新排队,形成一道奇特的流动风景。
远方撕心裂肺的喊声吸引了人的注意,视线望去,林大山躺在地上脸色发白。
“林双儿!你个杀千刀的!谁说这木薯能吃啊?!我爹就咬了两口,人就成这样了!看看!你们快看看啊!”林有财伸手指着门板上抽搐的老爹,唾沫星子乱飞。
林来财在一旁配合地捶胸顿足,拍着大腿哭天抢地:“就是!黑心啊!这可是她亲亲的爷爷!要害死人命啦!”
刹那间,正捧着碗大快朵颐的流民们如遭雷击,许多人惊得把碗筷摔在泥土里,稀里哗啦一片。恐慌像瘟疫蔓延:
“什么?!有毒?!”
“退钱!快退钱!”
“天哪!我们吃了会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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