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嘎被紧急送往师部医院后,林秀带着失魂落魄的周小军回到了那个冰冷压抑的家。堂屋里,炉火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温度,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前的死寂。周小花怯生生地缩在里屋门口,不敢出声。周小军瘫坐在板凳上,小脸煞白,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巨大的恐惧和后悔。
林秀的心也悬在嗓子眼,每一次院门外传来的脚步声都让她心惊肉跳。她机械地收拾着屋里,脑子里却一片混乱。二嘎伤得重不重?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周凛回来会如何震怒?李参谋家会怎么追究?这笔赔偿会不会是个天文数字?一个个问题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的神经。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傍晚时分,院外终于传来了吉普车引擎的轰鸣声和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林秀浑身一僵,下意识地站直身体,面向门口。周小军也像受惊的兔子般弹起来,躲到了林秀身后,小手死死攥着她的衣角——这个无意识的依赖动作,在此刻显得如此讽刺又沉重。
门被“哐”地一声推开,冷风裹挟着寒意灌入。周凛高大的身影率先出现在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军大衣的肩章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他的目光如冰锥般扫过堂屋,在周小军惨白的脸和林秀惊恐的神情上停留一瞬,最终定格在躲在她身后的儿子身上。那眼神,没有暴怒,却有一种更深沉的、令人胆寒的威压。
而跟在周凛身后进来的,正是二嘎的父亲,同团的李参谋。李参谋脸色铁青,双眼通红,显然是又急又气,一进门,目光就死死钉在了周小军身上。
“老周!你看看!你看看你家小子干的好事!”李参谋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和颤抖,他指着周小军,胸口剧烈起伏,“我们家二嘎!脑震荡!额头缝了八针!医生说要观察会不会有后遗症!他才多大点孩子啊!”
周小军“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喊:“李叔叔……我不是故意的……我们比赛跳远……二嘎他自己踩滑了……”
“放屁!”李参谋怒火中烧,打断了他,“踩滑了能摔那么重?是不是你推的他?啊?平时你就调皮捣蛋,我看在周团长面子上不说你,你现在竟敢下这么重的手!”
“我没有推他!真的没有!”周小军哭喊着辩解,恐惧到了极点。
“老李。”周凛开口了,声音低沉,却像一块冰砸在地上,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哭闹和斥责。他看向李参谋,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事情经过,我会弄清楚。二嘎的伤,师部医院会尽全力。现在,说怎么解决。”
李参谋喘着粗气,强压下怒火,但话里的钉子却丝毫不软:“怎么解决?周团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孩子伤成那样,受多大罪?后续的营养费、护理费,万一留了疤,这算谁的?还有,这耽误的学习怎么算?我老婆现在还在医院哭呢!”
这就是苦主的责难了。直接,尖锐,带着失去理智的心疼和兴师问罪的愤怒。林秀听得心头发凉,李参谋提出的每一项,都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偷偷抬眼去看周凛。
周凛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走到八仙桌旁,拉开椅子坐下,示意李参谋也坐。李参谋气呼呼地坐下。周凛这才看向缩在林秀身后的周小军,命令道:“过来。把当时的情况,一字不漏,再说一遍。”
周小军吓得直往林秀身后缩。林秀感觉到孩子的颤抖,一种莫名的勇气让她往前挪了半步,微微挡在周小军前面,尽管她的腿也在发软。周凛的目光扫过她,深邃难辨。
“小军,过来。”周凛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不容抗拒。
周小军哆哆嗦嗦地走过去,断断续续地复述了事情的经过,和之前对林秀说的基本一致。周凛听完,沉默了片刻,然后看向李参谋:“老李,孩子的话,你听到了。是在废弃防空洞玩,自己失足。小军有责任,没看好同伴,但主观上,不是故意伤害。”
李参谋张了张嘴,想反驳,但面对周凛冷静的分析和强大的气场,一时语塞。
周凛继续道:“二嘎的所有医疗费用,我来承担。包括后续的复查、祛疤,都用最好的。” 他语气平稳,像是在部署任务,“营养费、护理费,按规矩,该多少,是多少。我会额外拿出一笔钱,算是给二嘎压惊,也是我教子无方的补偿。”
他没有讨价还价,甚至主动提出了超出常规的补偿。这种干脆利落、不推诿、甚至主动加码的态度,反而让李参谋有些措手不及,怒气也消了几分。这就是周凛的处理方式——不纠缠细枝末节,直接承担最核心的责任,用实际行动堵住对方的嘴。
“可是……”李参谋还想说什么。
周凛抬手打断了他:“孩子是在非规定时间、危险地点玩耍出的事,双方家长都有监护不力的责任。这个,你承认吧?”
李参谋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确实,当时他家老人也没在现场看住。
“所以,”周凛总结道,“责任,我们承担主要。但教训,是共同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孩子好好养伤。赔偿方案就这样定。你要是同意,我现在就让人送钱去医院,不够再说。”
李参谋看着周凛,半晌,重重叹了口气:“老周,你……唉,行吧,就按你说的办。我也不是要讹你,就是这心里头……”
“我明白。”周凛站起身,拍了拍李参谋的肩膀,“换了我,也一样。先紧着孩子。”
他走到书桌边,打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和纸笔,快速写了一张条子,连同信封一起递给李参谋:“这是五百块钱,你先拿着,给医院续费。具体的数目,等二嘎出院后,我们按票据多退少补,绝不会少一分。这条子你拿着,是我周凛的承诺。”
李参谋接过钱和条子,脸上的怒气基本消了,只剩下无奈和疲惫:“行了,老周,有你这句话就行。我先回医院了。”
送走李参谋,堂屋里再次剩下周凛、林秀和瑟瑟发抖的周小军。
周凛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周小军身上。那目光,冰冷如刀。
“现在,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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