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清晨,天色未明,军区大院里还弥漫着昨夜鞭炮留下的淡淡烟火气,寒冷空气中已有零星的开门声和相互拜年的问候。周家小屋内,炉火早已被周凛起身拨旺,映得屋内暖意融融。林秀醒来时,发现身侧已空,外间传来轻微的响动。她披衣起身,倚在门框边,看到厨房里,周凛背对着她,高大的身影在灶台前忙碌。他脱下了平日笔挺的军装外套,只着一件旧的橄榄绿绒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正低头,专注地看着面前那口冒着丝丝热气的大铁锅。水将沸未沸,案板上整齐码放着一夜之间包好的、形如元宝的饺子,那是林秀在除夕夜里,就着昏暗的灯光,一个个捏合起来的。
周凛没有叫醒勤务兵。这顿一年之初的饺子,他亲自动手。林秀看着他略显生硬却异常认真的动作——用大勺轻轻推动锅中的水,形成漩涡,再将白胖的饺子一个个滑入水中,避免粘连。他的侧脸在灶火与水汽的映照下,少了几分平日的冷硬,下颌线依旧分明,但眼神却专注在翻腾的水花里,仿佛在完成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民间俗语常说,“舒服不如倒着,好吃不过饺子”,而这大年初一的饺子,更蕴含着“更岁交子”、辞旧迎新的深远寓意,是新年伊始最重要的仪式性食物。他此刻的亲手操持,似乎不仅仅是为了一顿早饭,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和参与,将这个家庭新一年的开端,与自己亲手煮就的这份“团圆”与“吉祥”紧密相连。
饺子在滚水中沉浮,逐渐变得饱满透亮。周凛掌握着火候,点入凉水,再次煮沸。整个过程,他沉默寡言,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力量。锅里的饺子,按照传统,或许其中某个就包藏着象征好运的硬币或红枣,谁吃到便预示着新的一年将交上好运。这为这顿早餐增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乎命运的微妙悬念。饺子煮熟后,周凛用漏勺细心地将它们捞入盘中,首先恭敬地盛出一碗,按照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用以祭祀祖先,表达对先人的追思与敬畏。随后,他才将剩下的饺子分盛入几个大碗。
“吃吧。”他转过身,将第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在林秀面前的桌上,声音依旧是惯常的平稳,却似乎比平日少了几分寒意。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一瞬的表情,只剩下那碗饺子实实在在散发着面香和馅料香。周小军和周小花早已被香气唤醒,眼巴巴地围到桌边。周凛给孩子们也分好饺子,然后自己才坐下。他拿起筷子,却没有立刻动,目光扫过孩子们急切的脸,最后落在林秀依旧带着些怔忡的脸上。
这顿由他亲手煮制的开年第一餐,在一种奇异的安静中进行着。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和孩子们咀嚼食物的声音。林秀小口吃着饺子,馅料是她昨日调的,但经由周凛的手煮出来,味道似乎有些不同。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情,仿佛这顿饭吃的不仅仅是食物,还有一种更为沉重、也更为复杂的东西,是关于“家”的确认,是关于新的秩序在无声中建立的象征。
“咯嘣。”一声轻微的脆响从周凛那边传来。他动作顿住,从口中取出一枚小小的、被擦干净的硬币。他拈着那枚硬币,目光抬起,再次投向林秀。他没有像寻常人家那样说些吉祥话,只是将那枚象征“财运”的硬币放在桌上空碟的中央,然后继续沉默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饺子。但这个小小的插曲,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这个清晨的餐桌上漾开了无形的涟漪。它似乎在暗示,这新的一年,好运或许并非遥不可及,但它到来的方式,依然笼罩在这个男人深不可测的掌控之下。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起,新年的阳光透过窗纸,柔和地洒进屋内。一碗“他亲手下的饺子”,其意义远超果腹。它是对旧岁的告别,也是对新年的期许;是习俗的延续,更是周凛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将林秀更深地锚定在这个由他定义和守护的“家”的范畴之内。娇宠在生活的细节里初现端倪,如同这碗热饺子的暖意,但温暖的背后,那无形的禁锢之网,似乎也编织得更加细密了。心已乱,在这新年第一天的人间烟火气里,林秀品出了希望的甜,也尝到了命运未卜的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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