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强势的揽肩,不是他带着宣告意味的触碰。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地,越过了那道无形的界限,去碰触他。尽管只是指尖轻轻一触,尽管一触即分,快得如同蝶翼点水,但那感觉却无比清晰,无比深刻地烙印在了两人的感知里。
周凛搭在桌沿的手指,在她指尖碰触到的刹那,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肌肉瞬间绷紧。他抬起眼,目光如炬,倏地锁定了她。那眼神深邃无比,里面翻涌着惊讶、审视,以及一丝被这突如其来、生涩却又大胆的触碰所引动的、幽暗的波澜。
林秀像被那目光烫到一般,飞快地缩回了手,脸颊瞬间烧得通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她不敢再看他,慌忙低下头,心跳如脱缰的野马,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后悔了,觉得自己做了件极其愚蠢和冒失的事情。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觉得她轻浮?
书房里死一般寂静。台灯的光晕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比方才在堂屋里更加紧绷,也更加暧昧。
良久,久到林秀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沉默的压力,想要转身逃开时,她听到了一声几不可闻的、仿佛从鼻腔里发出的、极其低沉的“嗯”。
那声音太轻,太短促,让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她确定,她听到了。
然后,她听见周凛的声音响起,比平时更加低沉,带着一种被刻意压抑过的平稳,但仔细听,似乎又比平时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什么:
“知道了。去休息吧。”
没有斥责,没有追问,甚至没有更多的表示。只是这样一句平淡的话。
可林秀却从这平淡中,听出了一种默许,一种……对她刚才那番大胆“触碰”的、无声的接受。
她如蒙大赦,又像是得到了某种模糊的鼓励,不敢再多停留,更不敢再去看他的表情,只胡乱地点了下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应了句“好”,便匆匆转身,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书房,轻轻带上了门。
靠在紧闭的书房门板上,林秀抬手按住自己狂跳不止的胸口,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触碰他手背时,那干燥而温暖的奇异触感。脸上热意未退,心中更是乱成一团,懊悔、羞涩、后怕,以及一丝隐秘的、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甜意,交织缠绕。
书房内,周凛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灯下。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刚刚被她指尖轻轻碰触过的手背上,那里仿佛还停留着一丝微凉的、转瞬即逝的湿意。他缓缓地,用另一只手的拇指,摩挲了一下那块皮肤。眼底的深邃波澜渐渐平息,重新化为一片沉静的寒潭,只是那寒潭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那生涩的一触,悄然搅动,再也无法回到最初的绝对平静。
。
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动作。这是一个信号,一个试探,或许,也是一个开始。标志着某种坚冰,在无声的暖流与突如其来的触碰中,裂开了第一道细不可查,却注定将蔓延开来的缝隙。未来的路,因为这主动的一触,变得更加不可预测,却也仿佛透出了一丝,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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