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景元四年,新春。
这是赵晏穿越以来,在这个家里过的第一个新年。
与一年前那个在寒风中瑟缩、连稀粥都喝不上的绝境相比,景元四年的这个新年,赵家小院里终于有了“年味”,更有了“人气”。
清晨,院中不再是死寂的压抑,而是飘着淡淡的米粥香、草药的清香,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李氏偷偷藏在厨房吊梁上的腊肉香气。
父亲赵文彬的身体,在山长李夫子那幅《墨染青云》的“正名”和“青云墨”大卖的双重刺激下,那口积郁了八年的淤血吐出后,反倒卸去了沉疴。
再加上钱掌柜送来的足额汤药费,李氏每日用上好的人参、黄芪温补着,他那张苍白的面孔已渐渐红润,原本佝偻的脊背,似乎也挺直了半分。
而赵晏,这个八岁孩童的病弱身体,在近两个月的足量营养和精细药物的调理下,也终于摆脱了那种走几步路都喘不上气的虚弱。
他的个头抽条了些,面颊上有了孩童该有的血色,那双因为承载了博士灵魂而显得过于清亮的眼睛,也总算有了一层健康的“暖光”。
变化最大的,是姐姐赵灵。
过了这个年,她已是十三岁的少女。
这日清晨,赵晏走出房门,看到的便不再是那个在灶台前为一文钱愁眉苦脸的姐姐。
赵灵穿着一身簇新的、用“青云坊”盈利买来的湖绿色细棉布新袄,内衬着洁白的细棉中衣,衬得她本就清秀的脸庞越发白皙。
她没有在做针线活。
她正襟危坐于堂屋那张新添置的八仙桌旁。她的面前,没有摆放绷架和五彩丝线,而是摊着一本崭新的、钱掌柜刚送来的徽州“连史纸”账簿,和一架……算珠都磨得油光发亮的黄杨木算盘。
“啪嗒、啪嗒、啪嗒……”
清脆的算珠拨动声,急促而富有韵律。
赵灵微蹙着秀眉,口中念念有词,神情是赵晏从未见过的专注与威严:“‘赵氏墨’上月出货三十锭,入银六十两。‘灵犀绣谱’雕版费扣除五两,纸张、墨料、人工合计三两二钱……”
“文古斋”的生意在“青云墨”的带动下彻底被盘活后,钱掌柜投桃报李,精明地选择了“深度绑定”。
他不仅将分红提到了五成,更是专门派了他铺子里最得力的一个账房先生,每周来赵家三天,手把手地、亲自教导赵灵如何看账、如何记流水、如何拨算盘。
赵灵的手,仿佛天生就是为精细活而生的。
无论是那细如发丝的绣花针,还是这毫厘必争的算盘珠,她一上手,便显露出惊人的天赋。
短短一个月,她已经从一个单纯的、靠手艺吃饭的“绣娘”,开始向一个合格的“品牌管理人”转变。
如今“青云坊”所有出入的账目,都由她先过目一清,再由钱掌柜的账房复核,竟是分毫不差。
“姐,又在算账呢?”赵晏笑着走过去。
“晏儿,你醒啦!”赵灵抬起头,脸上瞬间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她小心地合上账本,那股“女掌柜”的威严瞬间消散,又变回了那个疼爱弟弟的姐姐。
她拉着赵晏的手,眼中满是藏不住的喜悦和踏实:“上个月的账对完了,钱掌柜方才派人送来了分红……足足三十两银子!”
她压低了声音,像只偷到松子的小松鼠:“娘已经把银子收好了,用你说的法子,换成了小额的银票,缝在了贴身里衣里。晏儿,有了这笔钱,你入县学读书,我们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了。”
赵晏笑着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个家的经济基础,已经彻底稳固了。姐姐赵灵,也找到了她全新的战场。
然而,就在这片祥和安稳的气氛中,那个埋藏在赵家最大的“执念”,终于随着新年的结束,被摆上了台面。
正月初七,人日。
按习俗,家家户户都要吃“七宝羹”,孩童们也都换上新衣,上街放炮仗去了。
赵家的院门,却在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时,被赵文彬从里面“吱呀”一声,关上了。
“灵儿,”赵文彬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换上了一件浆洗得发白的青色儒衫,头发也一丝不苟地束起,“从今日起,‘青云坊’的生意,你全权打理。晨昏定省之外,不必入我书房。”
“孩他娘,”他又转向正在厨房忙碌的李氏,“晏儿的饮食汤药,劳你费心。但自‘辰时’至‘酉时’,任何人不得入内,扰其学业。”
李氏和赵灵对视一眼,心中齐齐一凛。
她们知道,那个曾经的“天才秀才”赵文彬,那个偏执的“读书人”,在蛰伏了八年之后,终于……回来了。
“是,当家的。”李氏恭顺地低下了头。
赵文彬深吸一口气,他没有看妻子和女儿,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赵晏,”他沉声道,“随我进来。”
赵晏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父亲的“心魔”虽解,但那八年的屈辱、八年的不甘,早已化作了另一种更炽烈、更偏执的火焰。
他平静地跟着父亲,走进了那间尘封了八年,如今又被重新打扫得一尘不染的书房。
“噗通。”赵文彬将书箱的盖子,重重地合上。
“吱呀。”他又反手,将书房的门从里面插上了门栓。
这间小小的书房,瞬间与外界隔绝开来。
赵文彬没有点香,也没有煮茶。
他指着屋子中央那张孤零零的蒲团,对赵晏说了两个字:
“跪下。”
赵晏一愣,但还是依言,端正地跪在了蒲团上。
“你可知,科举为何?”赵文彬背着手,冷冷地问道。
“入仕为官,光宗耀祖。”赵晏回答。
“错!”赵文彬猛地回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科举,是‘战争’!”
他指着赵晏,声音嘶哑:“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是你死我活的战场!你以为山长为何赏识你?是你的《民生策》写得好?不!是因为你那篇文章,能帮他‘立威’!能帮他‘扬名’!能为他博一个‘爱才’和‘革新’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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