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晏整理了一下衣冠,神色从容。
“红缨姐,若是钱够,那就不叫‘谋划’,叫‘采购’了。”
他拍了拍怀里那个沉甸甸的包裹——里面是一千五百两银子。
距离那五千两的报价,还差了整整三千五百两。
“钱不够,可以用‘信’来凑。用‘势’来补。”
赵晏迈步上阶,递上了自己的名帖和沈烈的拜帖。
“劳烦通报,府试案首赵晏,求见周大人。”
……
半炷香后,偏厅。
布政使周大人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一盏清茶,神情淡漠。他年约五旬,面白无须,一双眼睛虽然不大,却透着一股精明与审视。
“赵晏?”周大人放下茶盏,目光扫过赵晏,又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一脸百无聊赖的沈红缨。
“本官听过你的名字。九岁案首,诗魁风骨。确实是个人才。”
周大人的语气不冷不热,“不过,今日本官公务繁忙,若是为了谈诗论道,或是仗着沈家的关系来打秋风,那就不必开口了。”
这位“铁算盘”果然名不虚传,一开口就封死了所有套近乎的路。
“大人误会了。”赵晏不卑不亢,拱手道,“学生今日前来,不谈诗文,只谈生意。”
“生意?”周大人眉毛一挑,“本官乃朝廷命官,不经商。”
“学生是想买下朱雀大街那间查封的铺子。”赵晏开门见山。
“哦,那间铺子啊。”周大人恍然,随即摇了摇头,“那铺子位置极佳,虽是充公之物,但也要按市价发卖。底价五千两,少一分都不行。这是朝廷的规矩,本官也无权更改。”
他瞥了一眼赵晏那身虽然整洁但并不奢华的衣衫,淡淡道:“赵案首虽然有些才名,但这五千两……怕不是小数目吧?”
“大人法眼如炬。”赵晏坦然承认,“学生手中,确实只有一千五百两。”
“那就请回吧。”周大人端起茶盏,做出了送客的姿态,“这铺子盯着的人不少,虽然有沈家的人守门,没人敢去竞价,但本官也不能贱卖公产。除非你拿出五千两,否则免谈。”
旁边的沈红缨一听这话,火气就要上来了,刚要拍桌子,却被赵晏一个眼神制止。
赵晏没有退,反而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那一千五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
“大人,学生想跟您谈一种……新的买法。”
“新的买法?”周大人来了兴趣,放下了茶盏,“怎么个买法?难道这一千五百两还能变成五千两不成?”
“能。”赵晏语出惊人。
他在周大人惊讶的目光中,缓缓伸出了三根手指。
“学生愿以这一千五百两为‘首付’,先付三成。”
“剩下的三千五百两,学生立下契约,分三年付清!”
“作为回报,学生愿在原价基础上,多付一成利息!也就是总价五千五百两!”
“这就是……‘分期付款’。”
周大人愣住了。
他管了一辈子的钱粮,见过赊账的,见过抵押的,但像这种“分期付款”还能多给利息的买卖,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荒唐!”周大人皱眉道,“朝廷发卖公产,讲究的是银货两讫。你这分明就是‘赊欠’!万一你以后还不上怎么办?这铺子已经被你用了,折旧了,到时候朝廷岂不是亏了?”
“大人此言差矣。”赵晏从容应对,开始了他的“逻辑推演”。
“其一,这铺子闲置已久,每日都在折旧,且无分文进项。若是卖给学生,今日便可入账一千五百两,解了衙门目前的某些急需。”
“其二,学生愿将这铺子的‘地契’暂时抵押在大人手中。若学生三年内有任何一次违约,大人可随时收回铺子,且之前所付银两……概不退还!”
赵晏的声音斩钉截铁:“如此一来,朝廷不仅白白得了一千五百两,还能收回铺子再次发卖。这笔买卖,大人稳赚不赔!”
周大人的眼睛眯了起来,手中的算盘珠子在心里飞快地拨动。
不得不说,这小子的账算得……真精!
如果赵晏违约,衙门白得一千五百两加铺子,大赚。
如果赵晏不违约,衙门多得五百两利息,也是大赚。
唯一的风险,就是赵晏能不能把铺子经营好。
“你凭什么保证你能还得上?”周大人盯着赵晏,“三千五百两,加上利息,可不是小数目。你那‘青云坊’虽然有些名气,但毕竟根基尚浅。”
“凭这个。”
赵晏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胸口。
“凭我是府试案首,有免税之权。这省下来的税银,便足以支付每年的利息。”
“凭我是‘诗魁风骨’,我的名声,就是这南丰府最大的金字招牌。”
“更凭……”
赵晏转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沈红缨。
沈红缨心领神会,猛地一拍胸脯,豪气干云地说道:
“凭我是他姐!这铺子要是亏了,剩下的钱,我沈家军……不是,我沈红缨替他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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