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府,后院书房。
“啪!”
一只名贵的青花瓷茶盏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慕容飞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全然没了在外的嚣张气焰,“爹,您要为孩儿做主啊!那赵晏如今在书院一手遮天,连周元都帮着他欺负我!孩儿……孩儿没法在书院待了!”
书桌后,知府慕容珣阴沉着脸,看着地上失态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是阴狠。
“哭什么!没出息的东西!”慕容珣呵斥道,“一点小挫折就乱了方寸,将来如何成大事?”
“可是爹,那赵晏……”
“闭嘴!”慕容珣站起身,负手在房中踱步。
慕容飞止住了哭声,拿着一块冰帕子敷着红肿的眼睛,坐在下首的太师椅上,眼神中依旧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爹,您说那周元是不是吃错了药?平日里一副清高模样,谁都不搭理,怎么偏偏就看上了那个穷酸赵晏?”慕容飞咬牙切齿地问道,“难道那赵晏真有什么妖法不成?”
慕容珣站在窗前,负手而立,听着窗外淅沥沥的夜雨声,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
他没有直接回答儿子的问题,而是沉声道:“飞儿,你记住了。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周元虽未入仕,但他身后站着的是布政使周道登。周道登掌管一省钱粮,最看重的便是‘理财’二字。”
慕容珣转过身,眼中闪烁着老辣的光芒:“那赵晏搞出的‘青云坊’和‘分期之策’,虽然在你我眼中是商贾贱业,但在周道登眼里,那可是能生钱的聚宝盆。周元向赵晏示好,不过是替他老子在拉拢人才罢了。”
“那……那我们就这么看着?”慕容飞急了,“若真让他攀上了周家,以后在南丰府,还有孩儿的立足之地吗?”
“慌什么!”慕容珣冷喝一声,眼中杀机毕露,“攀上周家又如何?这大梁的官场,可不是有钱就能横着走的。周道登虽然位高权重,但他管得了钱粮,管得了官帽子,却管不了读书人的‘名’!”
周元的态度,让他感到了深深的危机。
如果连布政使周家都开始向赵晏示好,那他在南丰府打压赵晏的计划将变得异常艰难。
不能再等了。
必须在赵晏羽翼未丰之前,彻底毁了他!
慕容珣停下脚步,目光如毒蛇般阴冷:“既然他在书院里得了势,那我们就毁了他的势。既然他有才名,那我们就毁了他的名!”
“爹,您的意思是?”慕容飞眼睛一亮,抬起头来。
“读书人最重名节,也最忌讳‘铜臭’。”慕容珣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他赵晏不是会经商吗?不是搞得全城风雨吗?好,很好。这正是他的死穴!”
“我要让他知道,这大周朝,终究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一个满身铜臭的商贾之徒,也配称案首?也配进学?”
慕容飞闻言,脸上露出了怨毒而快意的笑容。
“爹,这一招……高啊!”
……
“来人。”慕容珣对着门外喊道,“去把王希孟给我叫来。”
半炷香后。
一个穿着官服、身形微胖的中年人匆匆跑进书房。还没进门,他就已经整理好了脸上的表情,堆起了一脸谄媚而卑微的笑容。
正是南丰府提学道,王希孟。
虽然名为“提学道”,掌管一府考政,但在知府慕容珣面前,他这个从五品的官员,就像是个家奴一般。
“下官见过府尊大人!见过大公子!”
王希孟一进门就熟练地打千行礼,那腰弯得几乎要碰到地砖,“不知恩师深夜相召,有何吩咐?”
他对慕容珣的称呼是“恩师”,因为当年他能坐上这个位置,全靠慕容珣的提携和运作。
“希孟啊,起来吧,这里没外人。”慕容珣端起茶盏,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慢悠悠地吹了吹浮沫。
王希孟并没有真的站直,而是保持着半躬身的姿态,小心翼翼地凑到书桌旁,赔笑道:“恩师,您气色不错。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喜事?”慕容珣冷笑一声,把茶盏重重顿在桌上,“本府都要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了,还有什么喜事?!”
王希孟吓了一跳,膝盖一软,差点又跪下去。
“恩师息怒!这……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惹您生气?下官这就去……”
“还能有谁?”慕容飞在一旁咬牙切齿地插嘴,“还不是那个赵晏!王大人,您上次可是把他送上了案首的宝座啊!现在人家风光了,您这‘座师’是不是也跟着沾光了?”
这话说得刻薄,直接戳到了王希孟的痛处。
上次府试,他被赵晏那手“馆阁体”和沈家军的威势逼得不得不录取赵晏为案首,这事儿一直是他心里的刺,也是他在慕容珣面前抬不起头的原因。
王希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额头上冷汗直冒,连忙对着慕容珣作揖告罪:“恩师明鉴!恩师明鉴啊!上次那是……那是形势所迫!下官心里恨那小子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他剥皮抽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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