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三十六年的紫禁城,风向变了。
不是东南西北风,是一股子只有老酒鬼才能闻见的透骨香。
昨儿晚上那瓶“龙脉火精”下肚,嘉靖帝朱厚熜觉得自己个儿年轻了二十岁。
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连那一宿都未必能硬挺起来的道心,这会儿也邦邦硬。
天还没大亮,这位二十年没怎么正眼看过御书房的道君皇帝,居然破天荒地让人把折子搬到了玉熙宫。
气氛有点诡异。
大殿里跪了一地人。
眼睛冒着精光的胖子,是大明“第一聪明人”、小阁老严世蕃。
他旁边跪着的,是满头白发、一脸苦相的老爹严嵩。
对面还趴着俩。
一个是次辅徐阶,眼观鼻鼻观心装菩萨;
一个是户部尚书高拱,气得胡子乱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吃了严世蕃。
“陛下!没钱了!真的一两银子都没了!”
高拱把头磕得砰砰响,听着都疼,“两京一十三省都在要钱!
胡宗宪在浙江抗倭要军饷,通州刚遭了灾要赈济,工部还要修万寿宫……
国库里现在的耗子都比银锭子多!您把臣杀了吧!”
“杀了你有屁用?”
严世蕃冷笑一声,眼里全是看乡巴佬的不屑,“高尚书,别在这哭穷。
钱这东西,那是流动的水。
如今是天灾频发,也不是人祸,咱们大家伙儿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也就是了。
再说,怎么能为了几两散碎银子,耽误了给陛下修宫祈福的大事?”
“你放屁!”
高拱是个炮仗脾气,当场就炸了,“那是几两吗?
严世蕃,工部去年的账……”
“行了。”
一声不高不低的话,从盘坐在御榻旁边的年轻道士嘴里飘出来。
顾铮穿着有些逾制的紫金八卦袍,他压根没看那几位权倾朝野的大佬,而是侧过头,像看隔壁二傻子一样看着嘉靖:
“陛下,你这脉象刚稳住,心火别起。
这帮人吵吵得我脑仁疼。”
嘉靖帝现在就把顾铮当活祖宗供着。
一听这话,脸立刻黑了:“听见没?仙师嫌吵!都给朕闭嘴!”
严世蕃心里咯噔一下。
他昨天就听说了这妖道的名头,没想到这就骑到脖子上来了?
“这位便是顾道长?”
严世蕃不跪也不怕,仗着老爹的面子,他抬起头,皮笑肉不笑,“道长方外之人,怕是不懂这朝堂上的账目有多繁琐。
这是几百万两银子的去向,不是几只蚂蚱就能糊弄……”
“拿来。”顾铮伸手。
“什么?”严世蕃一愣。
“账本。”
顾铮伸手就要,“我也不懂算数,我就看看。”
高拱赶紧把那一摞厚得像砖头一样的工部账本递了上去。
顾铮随手翻了两页。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楷书,什么木料采购、金砖烧制,看着那叫一个专业,做得滴水不漏。
“小阁老。”
顾铮手指头在“金丝楠木采购:八十万两”的条目上点了点,语气特别诚恳,“这木头,是金子做的?
还是让它自个儿长脚走过来的?”
严世蕃那是老油条,张嘴就来:“道长不知,这神木产自云贵深山,那是几千年的古树。
要运出来,得开山修路,还得死几十号民夫,这运费比木头贵啊!
这都是为了陛下的长生……”
“停停停。”
顾铮打断了他。
他没反驳,而是嘴角一点点勾起来,眼神变得极其阴森,就像是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他把那账本猛地往半空中一扔。
“系统,给本座开个特效,【寻阴显煞粉】。
就这账本上,谁碰得多,谁那块儿就冒黑烟。”
顾铮心里默念。
账本哗啦啦散落在地上。
在所有人眼里,本来这就是一堆纸。
可就在这一秒。
顾铮突然一步踏出,手里多了一张昨晚没用完的黄纸符,无火自燃:
“五鬼听令!现形!”
轰!
就在那几本被严世蕃摸过最多的账册上,居然真的肉眼可见地腾起了一缕缕黑灰色的烟雾!
这烟雾不往上飘,反而像是几条细细的小黑蛇,顺着地砖缝儿,全往严世蕃的膝盖底下钻。
“这……”
严世蕃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脸上,瞬间惨白,那是活见鬼的恐惧,“这是什么妖法?!”
“妖法?”
顾铮大袖一挥,指着一缕缕黑烟,声音冰冷:
“严大人,这是煞气!”
“这钱,不是没了。
是被‘五鬼搬运术’给挪走了!”
顾铮死死盯着严世蕃,每走一步,脚底板都在青砖上跺出个回响:
“凡人贪财,不过是求个富贵。
可有人贪这修宫殿的‘神银’,那是为了在阳间修阴宅!”
“陛下请看!”
顾铮指着那些钻进严世蕃膝盖的黑气,胡说八道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这八十万两,分明是被挪去做了‘聚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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