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淳安。
这地界儿没下雪,倒是在下雨。
那是阴冷的冬雨,像是谁在那哭,黏糊糊的,让人心里发毛。
新安江的水位涨得有些不正常。
浑浊的江水拍打着大堤,发出闷响。
县衙后堂,那叫一个寒碜。
屋顶瓦片缺了两块,雨水正滴答滴答地落在一个破盆里。
海瑞坐在那张掉了漆的官帽椅上,身上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官服,布料薄得跟纸似的。
他手里捧着一碗只见汤不见米的稀粥,瘦得跟刀削似的脸上满是愁容。
“大人,大堤那边来人了。”
县丞王用汲一身泥水冲进来,官帽都跑歪了,“是省里下来的兵,说是鄢懋卿大人的手令,要……
要为了防洪泄洪,炸开咱们淳安这边的口子!”
海瑞手一抖,一碗热粥全洒在了膝盖上。
他感觉不到烫。
防洪?
防个屁!
这几天雨根本就不大,分明是上游开闸放水!
为的就是淹了这刚要抽穗的稻田,逼着百姓明年种桑!
“这是要绝我淳安百姓的生路!”
海瑞霍地站起身,他那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这会儿铁青一片,“备马!
不,没马了,备轿!
去大堤!”
正要往外冲,门口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像是要把那青石板踩碎。
两个身穿飞鱼服、浑身湿透的锦衣卫直接撞开了大门。
“淳安知县海瑞接旨!”
锦衣卫根本不管海瑞什么脸色,从怀里掏出那个用黄绸子裹着的长条物件,往破桌子上一扔。
“万岁爷口谕:赐斩佞剑一把。
真人有令:拿着这玩意儿,谁敢扒堤,往死里抽!”
说完,俩人一抱拳,转身就跑,像是怕被这雨给化了。
海瑞愣住了。
他颤抖着手解开黄绸布。
一把木剑。
一把怎么看怎么像是隔壁二傻子玩剩下的桃木剑。
上面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红薯灰。
“这就是……斩佞剑?”
王用汲凑过来一看,脸都垮了,“这……这也太儿戏了吧?
这玩意儿能杀鸡都费劲,还能斩贪官?”
海瑞把那木剑往墙角一扔,冷笑连连:“荒唐!简直荒唐!
这必定是朝中那个叫顾铮的妖道弄出的把戏!
什么斩佞剑,这分明是在羞辱我海刚峰!
我海瑞读圣贤书,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种怪力乱神!”
“大人,那……”
“不管这破木头!”
海瑞一整衣冠,眼神决绝,“本官就算是用这颗脑袋去撞,也要把大堤守住!
走!”
新安江大堤,黑云压顶。
几百个穿着号衣的兵丁,正护着几个脑满肠肥的官员。
大堤上已经埋好了火药。
而在大堤下,几千个淳安百姓跪在泥地里,哭嚎声震天,被这冬雨一浇,那声音凄厉得像鬼叫。
“都让开!这是为了国策!”
领头的一个千户,手里拿着马鞭,一鞭子抽在一个带头阻拦的老农脸上,鲜血混着泥水直接飞溅出来。
“我看谁敢拦着炸堤!”
千户狞笑着,手里火把已经举了起来。
“住手!!”
一声怒吼。
海瑞深一脚浅一脚地冲了上来,鞋都跑掉了一只。
他没什么威严的仪仗,就孤零零一个人,挡在了火药引线前头。
“本官是淳安知县!这是淳安的命!
你们要想炸堤,先把我海瑞炸了!”
“哟,这不是海笔架吗?”
千户是鄢懋卿的干儿子,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根本没把个七品县令放在眼里。
“海大人,省里的公文白纸黑字。
您这身板,怕是挡不住火药啊。”
千户一挥手,“来人,把这疯子给我架开!别耽误时辰!”
七八个身强力壮的亲兵,一脸横肉地围了上来。
王用汲吓得腿都在抖,想拉海瑞又不敢。
百姓们想冲,但那是官兵啊,是手里拿着明晃晃钢刀的兵!
海瑞看着几把逼近的钢刀,心里一阵悲凉。
这就是大明?
这就是孔孟之道?
读书人的骨气,在这群豺狼面前,竟然连根烧火棍都不如?
他本能地想抓点什么东西防身。
他手往腰间一摸,入手的是一根硬邦邦的木头。
是刚才出门时,王用汲怕他出事,硬塞在他腰带上的那把“破木剑”。
“滚开!”
海瑞急怒攻心,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都顾不上了。
他红着眼,嘶吼着拔出了那根原本被他视作垃圾的桃木剑,毫无章法地对着那个领头的亲兵就是一劈!
“拿命来!!”
就在这一瞬间。
就在海瑞的手指捏紧剑柄,心中的杀意达到顶峰的一瞬间。
北京,紫禁城,精舍内。
顾铮的脑海里传来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滴!目标‘海瑞’握持确认!愤怒值爆表!杀意锁定!】
【特效全开!给我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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