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诏狱。
这是大明最阴暗的场所,也是也是离黄泉路最近的渡口。
墙壁上的刑具大多是黑红色的,那是因为鲜血渗进去太多,洗不干净了。
哪怕外头是艳阳高照,这儿也是一股能把人骨髓冻住的阴冷。
“哒、哒、哒。”
脚步声很轻,但在空旷的回廊里回荡着。
顾铮一身黑色道袍,没戴什么配饰,只有手里那柄画着骷髅的破扇子偶尔扇两下。
前面领路的不是锦衣卫,而是老熟人,太监黄锦。
黄锦提着灯笼,走得小心翼翼,时不时还回头冲顾铮谄媚一笑。
“国师爷,前头就是了。
按您的吩咐,里面都清空了,连只老鼠都没留。”
“嗯,劳烦黄公公了。”
顾铮随手扔过去一粒早就搓好的“强身丸”,其实就是大补的中药丸子,“这是陛下这两日刚试过的新方子,黄公公操劳,也得补补。”
黄锦接住那药丸,胖脸乐开了花:“哎哟!这……这可是仙丹呐!
谢国师赏!咱家这就去外头候着,没您的吩咐,连风都别想吹进来!”
黄锦退下。
厚重的铁门“轰隆”一声合上。
这间死牢里只剩下一个人。
一个被铁链锁在十字木架上的胖子。
他的眼睛此刻正冒着像狼一样的绿光,死死盯着走进来的顾铮。
严世蕃。
号称大明第一聪明人,严嵩的好大儿,人送外号“东楼公”。
此刻他披头散发,身上的囚服早就在严刑拷打下变成了布条,露出满身肥肉上触目惊心的鞭痕。
但他没跪着,反倒仰着大脑袋,脸上挂着一种极度轻蔑和疯狂的笑。
“呵呵……顾铮。”
严世蕃嗓音嘶哑,“我就知道你会来。
嘉靖老儿天天想着修仙,顾不上我。
这朝里唯一想让我死、又想让我开口的,也就是你了。”
“东楼公果然聪明。”
顾铮没急着说话,先是在脏乱的牢房里找了个还没坏的凳子,用扇子扫了扫上面的灰,稳稳当当坐下。
“我聪明?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严世蕃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我要是早点让人把你这个妖道给剐了,哪有今天这牢狱之灾!
你也别白费力气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严世蕃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笑得铁链哗哗响:“你是怕北边的俺答汗吧?
你是怕他那十万铁骑把你的船还没开出海就抄了老窝吧?
哈哈哈哈!
你的船是硬,可你能把船开到居庸关去?开到长城上去?”
“想知道鞑子的进攻路线?做梦!”
“有本事你就用你那雷法劈死我!或者把我的皮剥了!
你看我会不会眨一下眼!”
这就是个亡命徒。
一个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打算拉着大明半壁江山陪葬的疯子。
普通的刑讯逼供,对他这种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心比比干还多一窍的人来说,根本没用。
顾铮静静地看着他发疯。
等严世蕃笑得差不多了,开始剧烈咳嗽的时候,顾铮才动了。
他没用法术,没召雷电。
他只是把手伸进宽大的袍袖里,像是掏核桃一样,掏出了一块……石头。
准确地说,是一块缺了一个角的、上面刻着繁复龙纹的白玉大印。
“砰。”
一声并不算太大的闷响。
顾铮把这玩意儿随意地放在了满是血污的审讯桌上。
空气凝固了。
严世蕃疯狂的笑声像是被人拿刀突然切断了。
他的眼里原本满是不屑和凶光,可在看清桌上那物件的一瞬间,瞳孔剧烈收缩,最后竟然放成了针尖大小。
“受……受命于……”
严世蕃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整个人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连带着百斤重的铁链都在抖。
那是玉玺。
是早就在五代十国就丢了的、象征着华夏正统、历代皇帝找疯了的传国玉玺!
当然,这是顾铮搞来的“高仿版”,但在这种光线昏暗、再加上顾铮特意开启的【威慑光环】加持下,这就是真的。
“你……你怎么会有……”
严世蕃的牙齿打架,脸上滚刀肉的劲儿全没了,只剩下极度的恐惧。
他之所以敢跟鞑子勾结,敢在嘉靖眼皮子底下弄权,最大的依仗就是他们严家一直在偷偷收集这玩意儿的线索!
他们想给大明换个天!
“很意外?”
顾铮身体前倾,修长的手指在玉玺的“金镶玉”缺角处轻轻摩挲,“你和出云神社的那点破事,真当本座算不出来?”
“你们不仅想让俺答汗南下劫掠,你们是想斩龙脉。”
顾铮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北边的龙脉要是断了,大明气运尽丧。
到时候你严家再献出这玩意儿,你是想做从龙之臣,还是想学司马昭,自己坐那把龙椅?”
“不!!不要说!!!”
严世蕃疯了似的尖叫起来,“这是死罪!!这是诛九族的死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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