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春梅心事重重地走在回家的夜路上,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赵砚那句没头没尾的话——“明天天不亮,我要去金鸡山北坡砍柴”。这到底是拒绝,还是给了她一个机会?她心里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
正纠结着,一个黑影从路旁闪出,吓了她一跳。定睛一看,竟是马大柱。
“春梅!”马大柱的声音带着疲惫和焦虑,“我听二蛋说,赵老三今天又欺负你家了?他是不是又逼你去干活?”
郑春梅此刻心烦意乱,不想多谈,敷衍道:“大柱,你别听孩子瞎说。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
马大柱急切道:“你别怕!要是赵老三真敢欺负你,我绝不会放过他!等我家里这摊子事缓过来……”
郑春梅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疏离:“你先顾好你自己家吧。你爹伤成那样,你弟也瘸了,小毛村的人还盯着你们家。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说完,她不再理会马大柱,加快脚步离开了。
马大柱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又气又无奈,只能狠狠一拳捶在路边的树干上。家里一团乱麻,他自身难保,拿什么去帮郑春梅?或许,真像娘说的,尽快把妹妹嫁出去换点彩礼,才是渡过眼前难关的唯一办法了。
天还没亮,郑春梅就被饿醒了。她勉强给三丫喂了奶,将孩子轻轻放到还在酣睡的婆婆身边,低声道:“娘,我今天去金鸡山那边砍点柴。”
李老太被吵醒,很不耐烦,但听到是去砍柴,还是接过了孙女,嘟囔着:“多砍点硬柴回来!早点回,别磨蹭!”
“娘,我……我能带块野菜饼路上吃吗?”郑春梅小心翼翼地问。
“吃吃吃,就知道吃!半块,最多半块!败家玩意儿,昨晚还浪费柴火烧水洗澡!”李老太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极不情愿地掰了半块又冷又硬的野菜饼给她。
郑春梅就着冷水,艰难地咽下那半块饼,胃里总算有了点东西垫底,不至于心慌腿软。她拿起柴刀,背上几乎空着的背篓,悄悄出了门。
十二月初的凌晨,寒风刺骨,像刀子一样往脖子里钻。郑春梅冻得脸色发青,浑身不住地哆嗦。她来到村口,躲在避风的墙角,焦急地等待着。出村干活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却始终不见赵砚的身影。天要是大亮了,她再跟赵砚同行,难免惹人闲话。
“赵老三怎么还不来?他不会是耍我吧?”郑春梅一边哈气暖手,一边跺着冻麻的脚,心里越来越没底。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咳嗽。她猛地回头,只见晨雾中,一个高大的身影逐渐清晰——正是赵砚。
郑春梅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连忙迎上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赵叔,您……您来了。”
“来得挺早。”赵砚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看她冻得够呛,显然等了不短时间。
郑春梅紧张得心跳加速,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和赵砚一起出门。她低着头,不敢看赵砚的眼睛。
赵砚也没多话,迈开步子就往村外走。郑春梅赶紧跟上,但她身体虚弱,没走多远就气喘吁吁,双腿发软。
“叔儿,您……您慢点,我跟不上……”郑春梅上气不接下气地央求道。
赵砚这才放慢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就你这脚力,晌午都未必能走到金鸡山。”
郑春梅有些害怕地问:“叔儿,金鸡山那边……不是说有熊瞎子吗?咱们真要去那儿?”
赵砚似笑非笑地反问她:“不去金鸡山,那你想去哪儿?”
这话带着几分捉弄的意味,让郑春梅脸颊发烫,又羞又恼,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此时天已微亮,她能清楚地看到赵砚脸上那抹意味深长的表情。她心里暗骂:还装什么糊涂?难道非要我一个女人家把话说透吗?
可转念一想,村里谁不知道赵老三“不行”?他就算有心,恐怕也无力。或许他这些举动,只是为了满足某种心理,找点乐子罢了。这么一想,她反而没那么害怕了,鼓起勇气道:“您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当真?”赵砚挑眉。
“当然是真的!”郑春梅豁出去了。
“好。”赵砚点点头,不再多说,继续前行。他本意只是想借此机会彻底断了郑春梅的念想,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她竟如此执着,硬要跟来。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利用这次机会,让她彻底明白自己的处境和界限。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郑春梅实在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路边的草坡上,脸色苍白地喘着气:“叔儿,歇……歇会儿吧,我实在走不动了。”
赵砚见她确实疲惫不堪,精神萎靡,便问道:“早上吃的什么?”
“就……就半块野菜饼。”郑春梅说着,委屈涌上心头,眼圈微微发红。
“中午打算吃什么?”
“饿着……”郑春梅苦笑着把背篓里的东西倒出来给赵砚看——只有一把柴刀、一个水囊和一根麻绳。“我婆婆……巴不得我死在山上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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