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了“天工苑”可能涉及另一位穿越者,并且进行着近乎“黑科技”研发的惊人秘密后,李昀在将作监的一举一动都变得更加谨慎。他不再大规模翻阅旧档,而是将重点放在观察和倾听上。
他有意无意地接触那些在将作监服务年限最长的老工匠和老吏员,借着请教工艺的名义,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些陈年旧事,尤其是贞观初年到贞观十年左右的那段时间,将作监是否发生过什么特别的大事,或者来过什么特别的人物。
大多数人都摇头表示记不清了,或者说些无关痛痒的琐事。但偶尔,也会有一些零碎的、看似不经意的信息碎片飘入李昀耳中。
一位负责保养工具的老匠人,在闲聊时感叹:“……要说特别,贞观八九年那会儿倒是真忙过一阵,夜里都常有工匠被秘密召走,好些日子不见人影,回来也是三缄其口……后来就慢慢没了。”
一位管理仓库的老吏喝多了几杯,曾嘟囔过:“……‘天字库’那边的物料,以前可是顶顶要紧的,规矩大得很,咱们连靠近都不行……后来不知怎地,就渐渐冷清了,好些东西都封存了……”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与李昀发现的账目记录、还有那神秘刻字的时间点大致吻合,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在贞观前期,确实存在一个保密等级极高、调动了大量稀缺资源、进行着尖端研发的秘密机构(天工苑),但在贞观十年左右,这个机构的活动似乎逐渐减少或转入了更深的地下。
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那次致命的“炉炸”事故?还是因为主导项目的那个“穿越者”出了意外?或是研究成果达到了某个阶段,不再需要讲作监的常规支持?又或是……被皇帝叫停了?
李昀更倾向于前者。那个英文刻字里透露出的“项目终止”、“计划搁浅”,都表明研发遇到了重大挫折甚至失败。
然而,吴王李恪手中的高纯度琉璃又该如何解释?那明显是成功的技术产物。是“天工苑”早期的成果?还是……有人继承了遗产,并在暗中继续研究?
李恪的身影再次浮现在李昀的脑海中。如果李恪真的与“天工苑”的遗产有关,那他拉拢自己的目的,就绝不单纯是看中自己那点“小发明”,而是可能觊觎自己脑中更深层的、来自另一个时代的知识体系!他想让自己成为第二个“穿越者苦力”,去帮他完成那些未竟的、甚至可能极其危险的“项目”!
这个推测让李昀不寒而栗。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件被多方盯上的、蕴含着危险知识的工具。
皇帝将他放在将作监,是真的让他改进技术,还是想借他之手,重新激活或者评估“天工苑”的遗产?甚至……借此观察他是否与那个“前任”有关联?
吴王李恪则想将他拉入自己的阵营,利用他的知识去实现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他自己,则被困在中间,手握着一个能引爆一切的秘密,却不知该投向何方,或者该如何自救。
直接向皇帝坦白自己的发现和猜测?风险太大。皇帝会相信一个皇子关于“另一个世界来客”的离奇故事吗?就算信了,等待自己的是会被当成宝贝供起来,还是被当成妖孽处理掉?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在江作监混日子?似乎也不行,皇帝和李恪都不会让他安稳。
与李恪虚与委蛇,假意投靠,伺机探查?这无异于与虎谋皮,风险极高。
李昀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穿越者身份不再是优势,而成了一个巨大的负担和危险的源头。他面对的不再仅仅是唐朝的皇权斗争和人情世故,更可能牵扯到超越时代的、未知的技术和力量。
就在他彷徨无措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通过程处默,给他递来了一个秘密的口信。
口信的内容很简单:“‘镜花水月’,终非实相。‘格物’之本,在于求真。若遇困厄,可至‘西明寺’寻‘慧明’禅师谈禅论道。”
口信没有署名,但程处默神秘兮兮地表示,递话的人绝对可靠,是“自己人”。
“镜花水月”?这似乎暗指某种虚幻的景象,是否与“镜”计划有关?“格物之本,在于求真”?这像是在肯定他的道路,又像是在提醒他不要被表象迷惑。“西明寺”、“慧明”禅师?这又是什么来头?
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机锋的口信,像是一道微弱的光,照进了李昀面临的巨大迷局。是新的陷阱?还是潜在的援手?
去,还是不去?
李昀站在窗前,望着长安城恢弘的夜景,心中波澜起伏。他知道,每一个选择,都可能将自己引向截然不同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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