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行宫,乱象丛生。
就在北疆魔狼消散、血柱崩塌的同一时刻,李世民榻前异变陡生!那枚袁天罡留下的玉佩幽光大盛,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李世民近乎枯竭的身躯,而悬浮于空的平天冠(龙冕)更是散发出冰冷威严的光芒,与玉佩幽光呼应,缓缓下落,竟欲戴于李世民头顶!
“护驾!快护驾!”孔颖达吓得魂飞魄散,嘶声厉吼。侍卫们试图上前阻拦,却被那龙冕散发的无形力场狠狠弹开,根本无法靠近!
躺在榻上的李世民,在龙冕光芒的照射下,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他体内那原本肆虐的灰黑道伤,此刻不再破坏,反而化作无数细密的黑色符文,与残存的淡金龙气强行交织、融合!一股截然不同的、冰冷、古老、带着一种非人威严的气息,开始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他的脸色不再是濒死的金紫,而是变成了一种诡异的苍白,眉心处,一道由黑色符文构成的、类似龙冕旒珠形状的印记,缓缓浮现!
“呃……啊……!”李世民发出了痛苦而压抑的低吼,猛地睁开了双眼!
但那双眼眸,不再是属于那位天策上将、贞观帝王的锐利与深沉,而是变成了一片漠然的、仿佛俯瞰众生的银灰色!其中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无尽的冰冷与一种……程序化的威严!
“陛下?!”孔颖达等人又惊又疑,试探着呼唤。
“李世民”缓缓坐起身,动作略显僵硬,他环顾四周,银灰色的眼眸扫过惊慌的臣子与侍卫,最终落在了孔颖达身上,用一种毫无波动的、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开口:
“乱臣……贼子……安敢……惊扰……圣驾?”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直刺灵魂的冰冷威压,让孔颖达等人如坠冰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这绝不是他们熟悉的陛下!
眼前的“李世民”,仿佛是披着皇帝皮囊的……异物!
是袁天罡!定然是袁天罡留下的后手!那玉佩和这龙冕,根本不是什么疗伤圣物,而是……夺舍或者说覆盖陛下意志的邪器!
“陛下……您……您怎么了?”孔颖达老泪纵横,鼓起最后的勇气颤声问道。
“李世民”并未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那略显苍白却蕴含着陌生力量的手掌,银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仿佛数据流般的光芒。
“秩序……需要重塑。混乱……必须清除。”他喃喃自语,声音依旧冰冷,“传朕旨意,岭南……戒严。所有军政要务,即刻呈报于朕。太子……监军不利,即刻召回问罪!”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太子乃是国本,陛下昏迷前尚且信任有加,如今刚一“苏醒”,竟要问罪太子?!
这更证实了他们的猜测——陛下,已非陛下!
然而,面对那龙冕加持下的恐怖威压,无人敢出言反驳。孔颖达等人只能匍匐在地,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绝望。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北疆魔祸方平,岭南帝星却已易主!
……归墟界碑。
李昀“看”着广州行宫内那惊悚的一幕,意识剧烈震荡!他通过界碑的感知,清晰地“看”到,李世民原本那虽然微弱却坚韧的自我意识,此刻被一股外来的、冰冷强大的意志强行压制、覆盖!那龙冕和玉佩,如同一个精密的“操作系统”,正在覆盖掉原本的“用户”!
“袁天罡!你果然……留下了这等手段!”李昀心中怒火升腾,却又感到一阵无力。界碑能量枯竭,他连维持自身存在都已艰难,更别提远程干预这等层次的夺舍了。
他尝试着向那被覆盖的意识发出呼唤,却如同石沉大海,只能感受到一片冰冷的银灰。
……北疆,落霞谷。
魔狼消散,血柱崩塌的余波尚未平息。混沌能量失去核心,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溢散,虽然不再有组织地进攻,但其本身的污染性依旧存在,北疆大地依旧是一片死寂。
冯盎、程处默等人沉浸在慧能禅师牺牲的悲痛和魔狼消散的茫然中,尚未从惨烈的战斗中完全恢复。
就在这时,一骑来自广州的加急密报,穿越尚未完全平息的危险区域,送到了冯盎手中。
当冯盎看完密报上关于皇帝“苏醒”后性情大变、下令戒严并召回太子问罪的内容后,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国公,怎么了?”程处默察觉到不对,急忙问道。
冯盎将密报递给程处默,声音沙哑:“陛下……醒了。但……恐怕已非陛下本人。”
程处默看完,独臂猛地攥紧了密报,骨节发白,虎目圆瞪:“是袁天罡?!他控制了陛下?!还要问罪殿下?!这……这……”
一股比面对魔狼时更加深沉的寒意,笼罩了残存的北伐军高层。
前门驱狼,后门进虎。而且这只“虎”,还占据着大义名分,掌控着帝国中枢(哪怕是残破的)!
“元帅,我们……”一名将领看向冯盎,眼神复杂。
冯盎深吸一口气,望着南方,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皇帝被控,太子危殆,这岭南,这天下的权柄,似乎一下子出现了巨大的……真空。
是奉这“伪帝”的诏令,交出兵权,召回太子?还是……
一个更加大胆,也更加危险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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