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南河的水流湍急,渔船在夜色中顺流而下。我蜷缩在船舱里,胸口的蛊毒印记灼烧般疼痛,黑色纹路已蔓延至锁骨。田蕊用湿布擦拭我额头的冷汗,指尖微微发抖。
还有多远?田蕊嘶哑着问掌舵的船夫,声音里透着疲惫与焦虑。
船夫浑浊的眼睛望向北方: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到,进山的话得走三天旱路。
马家乐蒙着头巾站在船头四处观望,活脱脱像一个印度人。他警惕地扫视着两岸,月光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投下冷硬的阴影。荣母给的蜈蚣戒在夜色中泛着暗红的光,能避降头师,却躲不过无生道的追兵。越往蛊王的庙宇走,我们必须越加小心。
船底有东西。马家乐突然压低声音,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指虎。
河水毫无征兆地泛起诡异的墨绿色,十几条苍白的手臂从水下猛然伸出,扒住船舷!那些手臂上布满鱼鳞状的皲裂,指甲缝里塞满腐烂的水草,在月光下泛着尸骸般的青白。
“这次什么玩意?”我有些不耐烦,这一路上遇到的稀奇事太多了,什么那伽、鳄鱼、巨蜥,简直像是闯进了东南亚的妖魔图鉴。
马家乐银针挑破自己指尖,在船头画血符,“这次专业对口,水伥!”
我甩出三枚铜钱,钉住最前面的三条手臂。被钉住的水伥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化作黑烟消散,但更多的手臂正把渔船往河心拖!
田蕊抓起三清铃猛摇,清脆的铃声震得水面泛起不规则的波纹。水伥们动作一滞,却被马家乐拦下, 一个伤员、一个护理员,你们俩就别操心水面的事情了。
马家乐的血符完成的瞬间,整条船突然像被无形之力推动般加速。就在我以为危机解除时,船身猛地一震——一条水桶粗细的巨蟒从河底冲出,蟒头上赫然长着张扭曲的人脸!
居然又是一条那伽,船夫一时愣神,差点被那伽咬住,幸好马家乐眼疾手快,从蛇嘴里把人拉了出来。
怎么又一条!马家乐脸色惨白,快跳船!
我们扑进河水的刹那,渔船被蟒尾拍得粉碎,木屑四溅。浑浊的河水灌入口鼻,带着腐烂的水草味和血腥气。数不清的水草像活物般缠住我的四肢往下拽,黑暗中我感觉有冰冷的手指在抓挠我的脚踝。
混乱中,马家乐斩断水草,拉着我们几人飞快逃离水下。马家乐拽着我们游向岸边,身后的河水沸腾如煮。那伽人面蟒搅起旋涡,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盯着我们。
“这怕不是刚刚那条那伽的配偶?”我呛着水问道。
马家乐喘着粗气,“这怪物水下猖狂,到了陆地就行动缓慢,他不敢上岸。”
他的话戛然而止——那伽的蛇尾已经横扫而来,砂石混着河水劈头盖脸砸在我们身上。我和田蕊不得不滚到树下躲避,潮湿的树皮贴着后背,传来阵阵阴冷。
田蕊抹去脸上泥水,对着马家乐不满大喊,“你不是说那伽不会上岸吗?”
马家乐灵活地蹿上树枝,眼睛仍死死盯着水面:我猜的。
那伽见一击不成,拿船撒气,三两下将船掀翻在水面,船夫大惊想要冲到水里,被我死死拉住。这时河对岸的丛林里突然轻轻扫过枪声,似乎是用了消音器。
再看船夫,捂着胸口大口吐出鲜血,我猛然醒悟,刚刚那一枪是冲我来的!对岸丛林里有狙击手。
马家乐也发觉了异常,故意丢出树枝吸引那伽搅动水面,混乱中躲到我和田蕊身边,商量对策。
“对面有狙击手,应该是无生道的人!”马家乐表情有些严肃,幸好是在对岸,如果与我们在同一侧,此刻我们已经是枪下之鬼了。
走山路!我咳出腥臭的河水,指向北面云雾缭绕的群山。
我们摘下岸边巨大的叶子做掩护,引导那伽翻起巨浪,趁混乱带着船夫一同向密林中逃去。船夫熟悉地形,却不愿前往蛊王所在的死亡雨林,很快与我们分道扬镳。
我们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在原始雨林中前进,边境的原始雨林比想象中更致命。腐叶下藏着拳头大的毒蜘蛛,树梢盘踞着色彩艳丽的蛇,连空气都泛着甜腻的腐味。马家乐用雄黄粉开路,仍挡不住潮水般的蚂蟥从裤管钻入吸血。
好在艰难的环境同样阻挡了无生道的追兵,我们在连日的赶路中得以喘息。
第三天正午,我们瘫倒在榕树气根形成的天然树洞里。田蕊的小腿被毒藤灼出大片水泡,我的蛊毒隐隐蔓延到下巴。马家乐突然竖起手指:
密林深处传来缥缈的铜铃声,伴随着某种古老语言的吟唱。我们循声爬过铺满菌类的沼泽,腐殖质下不时浮出泡胀的尸骸——有些是人有些是动物。
不对劲。马家乐突然拦住我们,这片沼泽下面有东西。
他掷出铜钱,落地的瞬间,整片沼泽突然翻涌!无数蜈蚣从腐叶下钻出,组成一张巨大的人脸。人脸张开由千足虫构成的嘴,喷出紫黑色毒雾。
我们三人连滚带爬冲过沼泽,毒雾腐蚀得背包滋滋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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