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兰特海域的温柔假面被彻底撕碎了。天空仿佛被巨神用墨汁泼过,浓黑翻滚,低垂的几乎要压在黑桃海贼团的桅杆顶上。
狂风不再是鼓动风帆的助力,它化身成亿万疯狂的鞭子,裹挟着冰冷的、沉重如铅弹的暴雨,抽打着船上的一切。巨浪不再是温柔的推手,它们如同从深渊里爬出的愤怒山峦,带着毁灭的咆哮,一次次凶猛地撞击着船体,木质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狂暴的天地之力彻底撕成碎片。
船身在浪谷与波峰间疯狂颠簸,每一次剧烈的倾斜都让甲板上的人必须死死抓住缆绳或固定物才不至于被抛入那墨黑翻腾、深不见底的死亡深渊。震耳欲聋的雷声连绵不绝,惨白的电蛇在漆黑的天幕上疯狂扭动、炸裂,每一次闪光都短暂地照亮这片混乱绝望的战场,映出无数狰狞的面孔和破浪而来的死亡阴影。
“稳住舵!汤姆!”
艾斯的声音穿透风雷的咆哮,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的嘶哑。他全身湿透,火焰在体表艰难地升腾、跳跃,每一次燃起都被狂暴的雨水和肆虐的海风狠狠压制,发出“滋滋”的哀鸣,显得极其黯淡和挣扎。他双手死死扣住湿滑的船舷,身体在剧烈的摇晃中绷紧如弓弦,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面八方。
目光所及,是绝望的绝境。
暴雨和狂浪构成的帷幕之外,影影绰绰,数不清的海贼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群,正从混沌的风暴深处疯狂地涌现出来!破烂的骷髅旗在飓风中狂舞,船体千奇百怪,却都带着亡命之徒特有的凶戾气息。
他们并非一体,却因那悬挂在黑暗世界高达五十亿贝利的恐怖悬赏而暂时结成了致命的同盟。贪婪的红眼穿透雨幕,死死钉在黑桃海贼团的船帆上。喊杀声、炮火的轰鸣,甚至盖过了部分风雷,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死亡狂潮。
“左舷!三艘快速艇冲过来了!”德扎亚的怒吼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尖锐,她丢掉水桶,反手抽出钢管,红发紧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雨水冲刷着她的怒容。
“右舷也有!该死的,他们想把我们夹成肉饼!”杰瑞的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尖锐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手中的长剑在雨水中划出凌乱的银光,死死盯着那几艘如同毒蛇般高速穿插、意图撞击船腰的小艇。
索恩巨大的身躯如同磐石般矗立在爱丽丝身前,将她完全护在自己宽阔的背脊之后。他低吼一声,双臂肌肉虬结鼓胀,十根覆盖着惨白骨甲的指骨猛然抬起,对准了右舷最近一艘已经逼近到危险距离的敌船船头。
“指骨·十指穿弹!”
嗤嗤嗤——!十道尖锐无比的惨白骨刺撕裂空气和雨幕,发出厉鬼尖啸般的破空声,瞬间洞穿了那艘小艇脆弱的船首!木屑混合着血肉在暴雨中爆开,那艘船猛地一震,船头如同撞上无形的礁石,速度骤减,打着旋被一个巨浪吞没。然而,更多的敌船正从那个方向悍不畏死地填补上来。
轰!轰!轰!
炮弹如同冰雹般砸落。一枚沉重的开花弹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砸在船尾甲板上!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和刺眼的火光,坚固的柚木甲板如同纸片般被撕裂、掀飞,灼热的木屑和金属碎片如同死神的镰刀横扫四周。丢斯的研究室一角被彻底摧毁,浓烟混合着古怪的药粉气味冲天而起,又被暴雨狠狠压回甲板。
“爱丽丝!”索恩目眦欲裂,巨大的身体猛地转向爆炸方向。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爆炸的烟尘和雨幕中射出,目标直指索恩背后被爆炸气浪冲击得踉跄的爱丽丝!那是一个手持弯钩的瘦高海贼,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
“滚开!”索恩暴怒,巨大的骨拳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量轰然砸下。然而那瘦高海贼极其滑溜,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一扭,竟贴着索恩的拳头闪过,淬毒的弯钩带着一丝蓝汪汪的幽光,毒蛇般刺向爱丽丝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炽烈的火墙骤然在爱丽丝身前腾起!艾斯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挡在她前方,他单膝跪地,右拳深深砸进甲板,全身火焰疯狂喷涌,对抗着暴雨的压制,形成一道虽然稀薄却带着惊人高温的火幕——
“火拳·焚城火!”
嗤啦!毒钩刺入火墙,发出烙铁入水般的刺响,瞬间被烧得通红弯曲!那偷袭的海贼怪叫一声,被火焰灼伤的手臂剧痛难忍,攻势顿消。艾斯剧烈喘息着,维持这道火墙显然耗费了他巨大的力量,体表的火焰明灭不定。
“艾斯船长!”爱丽丝看着艾斯微微颤抖的背影,失声惊呼。
“我没事!”艾斯咬牙站起,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不能让他们靠近!给我——滚下去!!”
一股无形的、威严如狱的恐怖气势如同无形的海啸,以艾斯为中心轰然爆发!嗡——!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那些正疯狂攀爬船舷、挥舞刀剑准备接舷战的海贼,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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