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配了?太好了!什么单位?”电话那头,林秀云的声音充满期待。
“清水县教育局。”唐建科尽量让语气平静。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才传来林秀云不确定的声音:“清……水县?是去调研还是挂职?”
“是分配,人事股。”
“这怎么可能?你不是培训第一吗?”林秀云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是不是搞错了?要不要找人问问?”
“组织决定,有什么好问的。”唐建科叹了口气。
“可是……那我们怎么办?你说好要留在省城的,我爸妈都已经在帮我们看房子了……”林秀云的声音带着哭腔。
唐建科的心沉了下去。林秀云的父母一直不太赞成他们的恋情,嫌他出身普通家庭,无法为女儿提供优越的生活条件。好不容易凭借自己的努力看到了一丝希望,如今却又……
“秀云,这只是开始。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我相信……”
“相信什么?相信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贫困县能有什么作为?”林秀云打断他,“建科,你不为自己想,也为我想想好吗?我爸妈本来就不同意我们的事,这下他们更不可能同意了!”
电话被挂断了,忙音在耳边回响。唐建科握着话筒,久久没有放下。
傍晚,他独自一人走在行政学院的小路上。夕阳西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想起了四年前大学毕业时的情景,那时他婉拒了导师推荐的留校机会,毅然选择选调生这条路,立志要“为生民立命”。
他想起了老家那片贫瘠的土地,想起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他们节衣缩食供他上学,盼着他有出息。父亲送他上大学时说的话言犹在耳:“科儿,好好读书,将来做个对老百姓有用的官。”
而如今,他连自己的前途都把握不了。
“建科。”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唐建科回头,见是他在汉东大学的导师,着名公共管理学者周明远教授。周教授今天受邀来参加结业典礼,显然已经听说了他的分配情况。
“周老师。”唐建科连忙整理情绪,恭敬地问好。
周教授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行:“听说你分到清水县了?”
唐建科点点头,不知该如何接话。
“是不是觉得很失望?觉得怀才不遇?”周教授的目光犀利,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
唐建科沉默片刻,老实回答:“是有点想不通。”
周教授停下脚步,望向天边最后一抹晚霞:“知道我为什么欣赏你吗?不是因为你的才华——有才华的年轻人我见多了。而是因为你身上有一种现在年轻人少有的东西:理想主义。”
唐建科苦笑道:“理想主义在现实面前,似乎不堪一击。”
“错了。”周教授摇头,“理想主义不是不切实际,而是不肯随波逐流的坚持。你知道吗,中国最广大、最丰富的天地在哪里?在基层。”
他指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在那些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有最真实的中国。你论文里写的那些创新理念,在机关大楼里只是纸上谈兵,但在基层,却可能变成改变百姓生活的实实在在的举措。”
唐建科若有所思。
“清水县是我省典型的农业县,面临的问题很有代表性。你去了那里,不是贬谪,而是机会。”周教授拍拍他的肩膀,“记住,真正的人才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而是能在贫瘠土壤中生根发芽的种子。”
周教授的话像一盏灯,照亮了唐建科心中的阴霾。是啊,与其在省直机关做一名按部就班的小干部,不如到基层去,做一点实实在在的事情。
“谢谢周老师,我明白了。”唐建科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第二天,当同学们各自奔赴新岗位时,唐建科踏上了前往清水县的班车。他没有告诉林秀云,前天晚上的争吵后,两人再没联系。他需要时间证明自己的选择,也需要时间思考这段感情的未来。
班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五个小时,终于抵达了清水县城。这是一个典型的山区小城,四面环山,一条浑浊的河流穿城而过。街道两旁多是老旧的楼房,偶尔有几栋新建筑,也显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教育局坐落在一栋三层的老楼里,墙皮有些剥落,门口挂着的牌子也褪了色。唐建科提着简单的行李,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人事股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门开着,里面坐着两个正在聊天的人。一个四十多岁、头发稀疏的中年男子,和一个三十出头、神色精明的年轻人。
唐建科敲了敲门:“请问,这里是人事股吗?我是来报到的唐建科。”
中年男子抬起头,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他一番:“哦,新来的啊。我是股长李德全,这位是王海涛。”他指了指旁边的年轻人。
王海涛站起身,热情地迎上来:“唐建科是吧?听说你是省行政学院青干班来的?怎么分到我们这小地方了?”话里带着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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