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土坡染成暗橘色,急促的脚步声像擂鼓般从身后追来。刘玥悦刚被邬世强扶着躲到枯树后,就看见五个身影出现在土路尽头。为首的高个汉子穿件油亮的破棉袄,裤腿沾着泥。手里的木棍在地上拖出“刺啦”的划痕,刺耳得让人牙酸。
其实吧,这就是之前被乌鸦嘴坑过的瘦汉找来的帮手。高个汉子扯着嗓子喊,唾沫星子随着喊声飞出来:“跑不了了!”“把水和那个小丫头交出来,饶你们不死!”他身后的四个汉子跟着起哄,木棍挥得呼呼响,尘土扬得漫天都是。
呛得刘玥悦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细小的灰尘钻进喉咙,又干又痒。“别出声。”邬世强赶紧捂住她的嘴,把她和小石头往枯树后又拉了拉。自己握着细弱的树枝站出来,后背挺得笔直:“我们没水了,你们再逼也没用!”树枝在他手里微微发抖,却透着一股不肯低头的劲儿。
“没水?”瘦汉从高个身后钻出来,脸上还沾着之前摔坑的泥印。眼神怨毒地盯着刘玥悦:“小丫头片子,上次你咒我摔坑,这次还想骗我们?”“我亲眼看见你有个杯子,里面装着清水!”他的声音又尖又哑,像被砂纸磨过,满是不甘和愤怒。
刘玥悦心里一紧——原来他早就盯上了搪瓷杯!她下意识摸向棉袄夹层,冰凉的杯身让她稍微安心,却也更怕被抢走。王婆婆这时站出来,捡起块拳头大的石头,高高举着:“你们别太过分!”“我们都是逃荒的,哪有抢孩子东西的道理?”
石头的棱角硌得王婆婆手心发疼,却握得稳稳的。“老东西,少管闲事!”高个汉子不耐烦了,伸手就推王婆婆。他力气大,王婆婆踉跄着往后退,手里的石头差点掉在地上。幸好小石头伸手扶住了她,奶声奶气地喊:“不许推婆婆!”
“还有个小的想逞能?”高个汉子冷笑一声,抬腿就要踢小石头。刘玥悦看得眼睛发红,忘了害怕,猛地从枯树后冲出来,挡在小石头身前:“你别碰他!”她的声音又脆又亮,带着点哭腔,却透着一股不肯退让的劲儿。
高个汉子愣了一下,随即嘲讽地笑:“小丫头片子,还想护人?”“今天我不仅要抢水,还要把你带走,让你给我们端茶倒水!”他的呼吸带着汗臭和土味,扑在刘玥悦脸上,让她忍不住皱眉。
邬世强赶紧把刘玥悦拉回身后,树枝举得更高:“你们要是敢碰她,我就喊人!”“这附近还有其他逃荒的,让大家评评理!”他的声音发颤,显然也没多少底气,却还是把身后的人护得死死的。
“喊啊!”高个汉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砸在尘土里,溅起细小的沙粒。“这荒郊野外的,谁会来救你们?”“识相的就赶紧把水交出来,不然我把你们都揍趴下!”他说着,挥着木棍朝邬世强打来——木棍带着风,眼看就要砸到肩膀。
刘玥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脑飞速转动:硬拼肯定不行。邬世强没力气,王婆婆和小石头又弱,怎么办?突然,她想起王婆婆之前说的“地主家旧地窖”,眼睛瞬间亮了——有了!
“别打!”刘玥悦突然喊出声,声音比之前大了些,刚好拦住高个的木棍。“我知道哪里有清水!比我杯子里的还多,满满一缸,就在前面的地窖里!”她故意加重“满满一缸”,声音里透着诱惑。
高个的动作顿住了,眼里闪过一丝贪婪:“你说的是真的?在哪?”干裂的嘴唇不自觉地舔了舔,显然被水勾住了魂。“当然是真的!”刘玥悦故意往前迈了一步,脚踝的疼痛让她踉跄了一下。
却还是强装镇定:“我之前跟婆婆路过时看见的,是地主家藏水的地窖。”“锁着门,但是我知道怎么打开。”她指着与窑洞相反的方向——那里有片茂密的灌木丛,看起来像藏着东西。
“就在那片灌木丛后面,你们跟我来,我帮你们打开,水咱们平分!”她的声音听起来真诚,眼神却悄悄瞟向邬世强,传递着计划。
瘦汉立刻凑到高个身边,小声嘀咕:“大哥,别信她,这小丫头片子会咒人!”“怕什么?”高个瞪了他一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就算是假的,把她抓起来也能逼出水源!”“要是真的,咱们就有喝不完的水了!”
他对着身后的汉子喊:“走!跟她去看看!要是敢骗我们,就把他们都揍一顿!”刘玥悦心里松了口气,却不敢露出来,故意往灌木丛方向走。脚步放得慢,还时不时回头喊:“你们别跟太紧,地窖门口有陷阱,我怕你们踩到!”
她这么说,其实是想拖延时间,让邬世强他们有机会往窑洞跑。高个果然上当,让汉子们放慢脚步,只派瘦汉跟在刘玥悦身后:“你在前头带路,敢耍花样,我先揍你!”瘦汉的手紧紧跟着她的胳膊,粗糙的皮肤磨得她生疼。
刘玥悦点点头,偷偷回头看了一眼——邬世强正对着她使眼色,嘴角带着点笑意,显然明白她的计划。她心里更有底了,故意往灌木丛深处走。脚下的碎石子硌得脚踝生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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