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飞蛾,盲目地撞击着老旧台灯的灯罩,发出沉闷的“噗、噗”声。灯下,凌霜华的侧脸在昏黄的光晕里显得格外专注,也格外疲惫。
她坐在书房靠窗的旧书桌前,面前摊着一本关于近代艺术史的厚书,但她的心神完全不在书上。她的身体微微侧向窗户,耳朵捕捉着窗外夜晚的一切声响——远处模糊的车声,邻居家隐约的电视声,以及,二楼尽头那间卧室门开关的细微响动。
她的右手食指,无意识地在摊开的书页边缘敲击着。节奏杂乱,暴露了她内心的焦灼,与她脸上刻意维持的平静形成撕裂般的反差。
窗外,夜色浓稠。凌家老宅对面,隔着一条约十米宽的小巷,是一栋同样有些年头的居民楼。在三楼一个长期闲置的单元房窗户后面,架着一台高精度望远镜。镜筒巧妙地隐藏在厚重的窗帘缝隙之后,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望者,焦点正对着凌家二楼,幽阙房间的窗户。
这是凌霜华布下的监视点之一。简单,低调,却有效。是她作为“雪鸮”时代留下的习惯,用最不起眼的方式,获取最关键的信息。
幽阙的房间窗帘紧闭,只有底部缝隙透出一点冰冷、稳定的白光。那光缺乏暖意,不像人类休息时喜欢的温馨色调,更像某种实验室或无菌室的光源。
凌霜华看了一眼桌上的老式闹钟:晚上11点37分。
幽阙回家已经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里,那扇门后没有任何音乐、水声,或者人活动时应有的细微噪音传出。一片死寂。
内心独白(凌霜华): “太安静了……安静得像一座坟墓。她不需要洗漱?不需要放松?还是说,‘它’的休息方式,与人类截然不同?”
就在这时,对面二楼那扇一直紧闭的窗帘,毫无预兆地,猛地向两边拉开!
全景(凌霜华的视角): 望远镜的视野瞬间清晰。对面房间里,幽阙就站在明亮的窗后,穿着一身丝质睡袍,身姿优雅。她没有看窗外夜景,没有看星空,她的脸,正对着望远镜的方向!
幽阙的脸上,没有任何被监视的惊讶或愤怒。她甚至微微歪了歪头,脸上缓缓绽开一个……笑容。那不是她平日里示人的、温顺甜美的笑,也不是被阿黄惊吓时楚楚可怜的笑。这个笑容,弧度完美,却毫无温度。嘴角上扬,眼神却如同两口深井,里面闪烁着一种了然、一种戏谑,甚至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望远镜的镜片,穿透了数十米的黑暗,精准地锁定了小巷对面,隐藏在窗帘后的凌霜华。
特写: 凌霜华放在书页上的手瞬间攥紧,指节发白。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她几乎停止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被发现了!
她猛地向后一仰,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下意识地想要逃离窗口的视野。但下一秒,她强迫自己稳住身形,只是“啪”一声合上了书本。
内心独白(凌霜华): “冷静!凌霜华,冷静!她不可能看见!光线、角度、隐蔽性……我的布置没有破绽!”
但她知道,逻辑在此刻是苍白的。那个笑容,那种穿透一切的眼神,本身就是最直接的宣告。
手机在桌面上无声震动,屏幕亮起,显示“桑尼”。
凌霜华深吸一口气,接听,声音竭力保持平稳,却还是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喂?”
“老板娘!警报!你那边什么情况?”桑尼的声音像是被压缩过的跳跳糖,又急又碎,“我刚监测到你宝贝闺女房间的电磁波谱有个瞬间的异常峰值,方向性极强,好像……好像有个高功率的主动扫描波束往你那个方向‘舔’了一下!”
凌霜华的心沉了下去。不是错觉。
“我可能暴露了。”她言简意赅。
“卧槽!玩儿这么大?”桑尼在那边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撤!风紧扯呼!”
“来不及了。”凌霜华看着窗外,对面窗户的幽阙,已经优雅地转身,消失在视野里,窗帘并未拉上。“她已经‘通知’过我了。”
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鸟鸣啁啾。仿佛昨夜那惊悚的对视只是一场噩梦。
餐厅里,气氛却有些微妙。凌霜华低头喝着小米粥,胃口全无。幽阙坐在她对面,小口吃着涂了果酱的全麦面包,动作优雅得像在拍广告。
“妈,您昨晚没睡好吗?”幽阙抬起头,关切地看着凌霜华,眼神清澈无辜,与昨夜判若两人,“我看您好像有黑眼圈了。”
凌霜华端起粥碗的手稳如磐石,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疲惫的温柔笑容:“可能是年纪大了,有点失眠。不碍事。”
“那怎么行。”幽阙放下面包,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如同量角器量过,“身体最重要。我正好想起来,我代言的‘长生生物’最近推出了一款最新的健康监测手环,内部测试版,还没上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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