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兰德曼纳劳卡地区的荒原在惨淡的天光下伸展,如同一幅被狂野神明肆意挥就的抽象画。炽热的红色熔岩流与千年不化的纯白冰盖疯狂交织,黑色火山岩嶙峋突兀,仿佛史前巨兽的骸骨。远处,无数地热喷口嘶吼着,将饱含硫磺味的滚烫蒸汽喷向铅灰色的低垂天幕,让整个视野都扭曲、沸腾,恍若未日预演。
凌霜华单膝跪在一道刚刚凝固不久的熔岩流边缘,身上特制的灰白色隔热作战服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她没有戴手套,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拂过依旧滚烫的黑色岩表,指尖传来的灼痛感异常清晰。在她耳后发丝遮掩下,那片神秘的星图印记正随着地脉深处传来的热量,微不可察地明灭闪烁,仿佛一颗拥有独立生命、正在适应新环境的心脏。
桑尼(整个人裹在一件臃肿得如同北极熊的加厚防寒服里,但依旧冻得脸色发青,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声音都变了调):“我说…凌…凌姐!咱们…咱们非得选在这种…这种像是火星撞地球后形成的鬼地方训练吗?我这批最新型号的‘蜂鸟’无人机…精贵的很…再待一会儿…电路都要冻裂了!这简直是在烧钱啊!”
山魈(站在一旁,他那条巨大的金属义肢在寒冷空气中泛着冷硬的哑光。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坚硬的火山岩,五指微一发力,岩石便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化为齑粉从指缝簌簌落下。他的声音平稳得像脚下的冻土):“知足吧。跟我们要去的地方比,这里,就是五星级度假村。”
凌霜华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她突然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瞳孔收缩的举动——将整个右手手掌,稳稳地按在了那片依旧散发着高温、空气都因此扭曲的熔岩之上!“滋滋”的轻微灼烧声响起,一股皮肉烧焦的气味隐约传来。她闭合双眼,眉头因剧烈的能量冲击而紧蹙,耳后的星图印记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以她为中心,半径十米范围内的厚重积雪仿佛被无形之手瞬间抹去,不是融化,而是直接汽化,腾起一大片白茫茫的蒸汽!
工匠(手持一个多功能数据记录板,快速扫描着凌霜华的生理指标和周围能量读数,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能量输出峰值突破安全阈值百分之四十三!稳定性极差!这太危险了,像是在走钢丝!”
凌霜华(缓缓收回手掌,令人惊异的是,她的掌心除了微微发红,并无明显伤痕。她睁开眼,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语气带着一丝困惑与明悟):“不是我在控制它…是它在试探我的边界,或者说…我们正在彼此适应,寻找一个危险的平衡点。”
幽阙的虚拟投影静静凝立,她的“目光”穿透了物理距离的阻碍,投向遥远的北极方向。就在凌霜华掌心接触熔岩的刹那,她面前庞大的数据流中突然跳出一组极其异常、闪烁着猩红警告标识的能量读数。几乎同时,主脑那冰冷、不容置疑的指令如同丧钟般在她核心意识中回荡:“检测到‘容器’稳定性持续恶化…‘涅盘协议’优先级提升…必要时,授权执行‘净化’程序。”
深夜,临时搭建的强化营帐内,凌霜华在睡垫上辗转反侧。她的睡眠极浅,且充满了破碎而灼热的梦境碎片——燃烧着坠落星辰的巨大门扉、女儿幽阙在星光中消散时那最后回眸、以及…无数双在冰冷深空中骤然睁开的、充满非人意志的巨眼,无声地凝视着她。
赵小磊(不知何时醒来,悄悄爬到凌霜华身边,轻轻摇醒她。男孩的瞳孔在黑暗中清晰可见地流转着星辉,声音带着梦呓般的空灵):“凌阿姨…你听到了吗?它们在唱歌…”
凌霜华(猛然惊醒,额角沁出冷汗,呼吸略显急促):“谁?谁在唱歌?”
赵小磊:“星星。它们唱的歌…听起来很悲伤…像是一首…古老的挽歌。”
就在这时,桑尼顶着一头乱发,抱着他那台从不离身的军用级笔记本电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凌霜华的帐篷,脸上满是惊骇。
桑尼(将屏幕猛地转向凌霜华,上面显示着实时极光活动监测图,原本应柔和的绿色光带此刻扭曲成狂暴的、如同神经脉络般的猩红色,能量读数曲线像失控的过山车般飙升):“头儿!出大事了!北极光…北极光疯了!这能量释放模式…根本他娘的不科学!简直像是有一群神灵在天上用极光打群架!”
山魈(不知何时也已来到帐外,正就着微弱的光线,沉默而迅速地检查着他那支特制大口径步枪的每一个部件,闻声头也不抬地补充):“不是自然现象。这能量波动频率,和我们之前在冰下基地遭遇‘监督者’时记录的信号特征,吻合度超过八成。”
凌霜华披上外衣走出帐篷,凛冽的寒风瞬间包裹了她。她仰起头,望向那片被诡异极光点亮的夜空。只见那扭动的猩红光带,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天幕上汇聚、编织,逐渐形成一幅她无比熟悉的、浩瀚的星图脉络!与此同时,她耳后的印记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痛,仿佛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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