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了小时候就读的小学。学校的校门还是那扇斑驳的铁门,门口的小卖部还在,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看到沈清辞,愣了半天,才不确定地问:“你是……沈家的清辞?”
沈清辞点点头,笑着说:“爷爷,是我。”
老爷爷笑了,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像一朵盛开的菊花:“都长这么大了,我都认不出来了。小时候你总来我这儿买辣条,一次买两包,一包自己吃,一包给隔壁家的阿明。”
沈清辞的心里忽然一暖。那些被她遗忘的童年片段,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她想起隔壁家的阿明,那个总是拖着鼻涕、跟在她身后叫“清辞姐姐”的小男孩;想起学校后面的山坡,春天开满了野花,她们一群孩子在山坡上奔跑、嬉戏;想起放学路上的田埂,长满了野草,踩上去软软的,带着泥土的芬芳。
她沿着镇子里的小路一直走,走到了青溪的上游。那里有一片竹林,小时候,她和阿明经常来这里挖竹笋、捉蝴蝶。竹林里的竹子长得很高,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她走进竹林,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和她打招呼。
忽然,她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鸟鸣,还是那种清越、利落的声音。她顺着声音走去,只见几只黄莺在竹林间穿梭,羽毛是淡淡的黄色,翅膀张开时,像一片流动的阳光。它们从这根竹枝飞到那根竹枝,嘴里衔着草叶,似乎是在筑巢。
沈清辞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它们。黄莺的动作很轻盈,翅膀舒展,掠过风,穿过叶,带着一种自在的姿态。它们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只顾着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沈清辞忽然想起《诗经》里的句子:“遵大路兮,掺执子之祛兮。无我恶兮,不寁故也。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无我魗兮,不寁好也。” 古人说的“复自道”,大概就是这种归正之态吧。无论走了多远,最终还是要回到属于自己的道路上,回到属于自己的家园。
她想起自己在城市里的生活。十年间,她努力学习,考上了名牌大学,毕业后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住在宽敞明亮的公寓里,身边有很多朋友,生活看似光鲜亮丽,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每天忙忙碌碌,像一只旋转的陀螺,停不下来,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
有一次,她加班到深夜,走出写字楼,看着城市里的万家灯火,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孤独。那些灯火很亮,却没有一盏是为她而亮;那些高楼大厦很繁华,却没有一个地方能让她感到真正的安心。她想起青川镇的老房子,想起院子里的桂树,想起青溪的流水,忽然明白,她一直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安稳,一份归属感。
就像这些黄莺和燕子,它们展翅高飞,掠过山川湖海,最终还是要回到自己的旧巢。因为那里有它们熟悉的环境,有它们牵挂的伙伴,有它们无法割舍的根。
沈清辞在竹林里站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才慢慢往回走。路上,她遇到了阿明的母亲。阿明的母亲还是十年前的样子,只是头发白了不少,看到沈清辞,热情地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
“清辞啊,你可算回来了。”阿明的母亲笑着说,“阿明前几天还念叨你呢,说小时候总跟在你屁股后面跑。他现在在镇上的小学当老师,教书育人,挺好的。”
沈清辞点点头,心里暖暖的。她问起阿明的情况,阿明的母亲一一作答,言语间满是骄傲。沈清辞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很好,平淡、安稳,却充满了烟火气。
回到老房子,沈清辞发现,屋檐下的燕子已经开始筑巢了。它们衔来湿润的泥土,一点点地堆砌,动作认真而执着。沈清辞搬了一把竹椅坐在院子里,看着它们忙碌的身影,心里忽然变得很平静。
接下来的日子,沈清辞每天都会早起,去青溪边上散步,看晨雾缭绕的远山,听清脆的鸟鸣,闻清新的泥土气息。上午,她会坐在院子里看书、写字,或者整理阿婆留下的东西。阿婆留下了很多旧物件,有纳了一半的鞋底,有缝缝补补的衣物,有装着杂粮的陶罐,还有一本泛黄的《诗经》。
《诗经》的封面已经磨损,里面的字迹是阿婆的,娟秀而工整。沈清辞翻开书,看到里面有很多标注,有些地方还画着小小的图案,想必是阿婆年轻时认真研读的痕迹。她想起阿婆经常说的那些话,虽然朴实,却蕴含着深刻的道理。原来,阿婆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下午,沈清辞会去镇子里的图书馆帮忙。图书馆不大,藏书却不少,大多是一些旧书,还有一些关于青川镇历史文化的书籍。图书馆的管理员是一位退休的老教师,姓陈,很和蔼。陈老师知道沈清辞是大学生,经常让她帮忙整理书籍,有时候还会和她聊起青川镇的历史。
沈清辞从陈老师那里得知,青川镇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了,曾经是茶马古道上的重要驿站,很多商人在这里歇脚、交易,留下了很多珍贵的文化遗产。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交通越来越便利,茶马古道渐渐被遗忘,青川镇也渐渐沉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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