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一片死寂。
陈峰仿佛没看到两人惨白的脸色和死灰般的沉默,继续用那毫无起伏的语调分析着:
“现在还在上大学吧?如果不上学,全职去干,这笔钱我要等四年多。如果半工半读,兼职时间有限,就算你省吃俭用,一个月能存两千?”
他停顿了一下,给出一个更残酷的数字,“那就要接近八年。折个中,算你六年。这,就是现实。对吗?”
“…是。”热依娜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干涩。她心里比谁都清楚,陈峰算的还是最理想的情况。
现实中,六年?八年?甚至更久…除非…除非她把自己“卖”掉,或许能快速换来一部分钱,但即使那样,也填不满这近二十万的窟窿。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
热依娜的头垂得更低了,指节因用力攥紧而泛白。阿依努尔内心翻江倒海,无数话语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不敢吐出,只能更紧地握住热依娜冰凉的手腕。
陈峰对她们无声的煎熬视若无睹。他缓缓站起身,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包间里清晰回荡,平静无波的声音依旧冰冷:“六年?可是太漫长的。而我,也恰好没有这个耐心。”
随着他的声音逼近,热依娜几乎要把自己缩进椅子里,肩膀微微颤抖。阿依努尔死死抿着嘴唇,目光死死盯着桌布上的纹理、不敢抬起半分。
“不过,”陈峰的声音忽然放缓,脸上又挂起那副温和无害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玩味,“我倒是有个建议。想听听吗?”
话音未落,热依娜猛地抬起头,那双盛满泪水的乌黑眸子瞬间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星火,直直望向近在咫尺的陈峰。阿依努尔也忍不住飞快地抬起眼,紧张地注视着他。
陈峰伸出手,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勾起热依娜小巧的下巴,迫使她那张肤光细腻、楚楚可怜的脸庞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下。
她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灵动的眼眸慌乱地瞥向别处,最终却像是认命般缓缓闭上,脸色变得纸一样苍白。身体僵直,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屏住了。
“你…!”阿依努尔心头火起,想出声阻止,但一撞上陈峰那双不带丝毫情绪波动的眸子,所有勇气瞬间被粉碎,刚涌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陈峰的目光仔细地打量着热依娜的脸庞,如同在鉴赏一件刚入手的精美收藏品,语气却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客观:
“这样一张脸,这样动人的青春,要浪费在端盘子洗碗上,还是六年?太可惜了。”他的声音很轻,却精准地刺入热依娜最深的痛处。
“呜…。”热依娜再也忍不住,压抑的呜咽从喉咙里溢出,滚烫的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汹涌滑落。是屈辱?是对命运的绝望?还是对他话语中那冰冷事实的屈服?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看着她那近乎认命、任由泪水冲刷的凄楚神情,陈峰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他伸出拇指,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
看着那双被泪水洗过、此刻却因他话语而骤然亮起希冀光芒的眼睛,他微微歪头,语气带着一丝戏谑:“怎么哭了?难道我看起来很坏?”
“不!不!您不坏!您是好人!您是我的大恩人!”热依娜像是溺水者终于抓到了浮木,双手猛地伸出,激动地抓住陈峰还停留在她颊边的手腕。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急切得语无伦次,“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照顾房子多久我都愿意!”这一刻,她分不清抓住的是绝望中的幻影,还是触手可及的光明。
阿依努尔在一旁看得心如刀绞,那句“不要答应”几乎要冲口而出。但当她对上热依娜眼中那如同濒死之人看到唯一生机般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时,所有劝阻的话都被堵死在了喉咙里。
她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清晰的月牙印。是啊,除了眼前这个看似温柔、实则冷酷的男人,她们还能去哪里,找到这近二十万的救命钱呢?冰冷的绝望感,比掌心的刺痛更甚。
“嗯,不错。”陈峰的指尖轻轻拂过她滚烫的脸颊,满意地点点头,语气平淡随和,“我怎么会让你一直做呢?就大学四年,工资抵账。另外,”他顿了顿,像是给予额外的恩惠,“每月再给你两千生活费。可以吗?”
“谢谢!我能做好!”热依娜心中那点疑虑瞬间被巨大的感激淹没——此刻她必须说服自己这是天大的恩赐,才能勉强压下那份不安,获得一丝虚假的安心。
“当然,你会的。”陈峰收回手,转身闲适地坐回主位。他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点按,给张恒发去几条简短的指令。
不到十分钟,张恒推门而入。他将一份标题为《定向助学协议》的合同,随意却精准地搁在餐桌转盘中央,旁边放着一支沉甸甸的黑色钢笔。
“仔细看看条款,”陈峰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合同封面,手指轻轻拨动转盘,让协议稳稳停在热依娜面前,“签,或者不签,决定权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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