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西北风刮得家属院的电线杆呜呜响…我家属于父亲单位家属区,二姐新家也安在这里。
二姐技校毕业后分到父亲单位一专科学校。
今天有风,且阴!二姐穿着大红呢子大衣艳压阴天,她那一头刚到下巴的短发在北京剪的,发尾微微内扣,衬得脸蛋格外可亲可近。
自结婚到现在,你二姐越看越好看!老妈和我说。
吃啥饭?二姐进屋!午饭时间回来。
吓我一跳!烩酸菜。你甚会儿回来的?母亲问她,(西北方言甚会儿啥时候)
昨天!
二姐你剪头发了?真好看!我围着她转圈。
在北京剪的。二姐从包里掏出相册,你看,这是我们在长城拍的。
照片上,二姐和刘泉站在城墙边。冬天的北京天高云淡,远处雾蒙蒙的,倒显得这对新人精神得很。心热也传递出来,使这北京大冬天也不那么萧瑟。景衬人,人衬景!
拍得不错!,母亲凑过来看。
…
转眼过了三个月。那天中午,父亲阴沉着脸回到家,把公文包摔在沙发上。
咋了?母亲从厨房探出头。
小芳又不在办公室!马老师去找她打印材料,扑了个空。
她早上去了,母亲擦着手走出来,说是周五办公室没人,吃了口饼就走了。估计是去书店帮忙了。
没人就能随便走?这是工作!父亲生气的说。
你生气有啥用?母亲瞪他一眼,筛子里盛水——白费劲。你也不当面说她…
刘泉那小子,父亲咬牙切齿,没工作,小书店还亏本,居然拿个大哥大装相,看着就恶心!
炉子上的水壶突然尖叫起来,吓得我赶紧跑去拿壶。
父亲坐炕上,倚在墙角枕头上,脸色比窗外的阴天还黑。
回头告诉她,工作要好好干。找个不争气的就算了,别把自己的饭碗也砸了。
她听吗?!!!母亲叹了口气,摸出根烟点上。
不听以后别来找我!父亲大怒,要不是我工程上行方便,他们花五千块钱能盖起个房?那地基也是我找单位要的,她一个新人,怎么有资格要地盖房?!
母亲在烟雾缭绕中沉思,太饱才会抽烟,这会儿是气饱了抽的。我赶紧缩到门口坐在小板凳上。
我爸当初一锹铲断大姐姻缘。这不用锹铲,可害苦了二姐!,我小声嘀咕。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母亲吐着烟圈,谁知道刘泉这么个货色。昨傍晚,我去送点土豆和骨头,他又在请狐朋狗友吃饭!
他朋友都有工作,就他没工作,还请他们吃饭!真服了他!,父亲气得出门,门惹了他似的,拉上门,门应该生疼。
他坐在有工作的人里,不卡良?!母亲吐出一口烟…(西北方言,)
爱情让人盲目。
你也盲目,从来估不出考试分数,母亲突然调转枪口。
那你们当初不也没看出来?我撇撇嘴,
他眼神鬼迷六眼,我是不舒服,但我能凭直觉下判书么?!母亲振振有词。
背后再打听一下呀!我说,
他俩好成那样,打问有用吗?三天二头去书店帮他去了。 母亲掐灭烟头,你二姐主动来问过我们意见吗?
她年轻,懂啥!旁观者清,你们是旁观者,给孩子提个醒,是责任呀!,我作为旁观者,多明白事理。
嗯,你这个旁观者,下一步,你觉得你二姐和你爹你娘应该怎么做?母亲怼我。
吃饭!
厨房里飘来昨天的焖面味。我肚子咕咕叫。
父亲回来了,手里拎着几个馒头和两根黄瓜、几个辣椒和撮香菜。这是气的要过寺庙的日子。
自二姐结婚,有关二姐的话题成了家里的雷区。没有后悔药,只有忍着。
新分配来的男青年老师有事没事去打字室打印东西。一来二去,觉得这姑娘挺不错,就向同事们打问了一下。
兰小芳…早嫁啦!王老师的毛线针猛戳,嫁了个卖书的——小芳家就住咱单位操场后面,那男的每天西装革履,别着大哥大…啧啧啧,再没说下去…
有时候我看着二姐匆匆往书店跑的背影,总觉得这场婚姻像冬天的西北风,刮得人脸上生疼。但二姐从不抱怨,就像她那一头利落的短发,再大的风也吹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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