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大姐在家中兴风作浪般大扫除,蛐蛐也不好意思再作壁上观,将手机电源线一圈圈卷好,准备打道回府。老母亲忙不迭地塞来一袋吃食——两根香蕉、两个橘子、一颗苹果,甚至还有三朵蘑菇,像打发上学的孙儿般叮嘱:“晚饭吃这些。”
蛐蛐顺从地接过这五花八门的“爱心套餐”,深知父母的好意如同秋日的阳光,看似稀松平常,却暖在心头,推辞不得。
背起双肩包步行在大马路上。这周日的街道依然冷清,想来人人都窝在家里,与掌中方寸屏幕作伴,再不像从前,要把闲暇消磨在街巷之间。
时值十一月中旬,蛐蛐感觉到天气在寒暖间摇摆,正是感冒多发的时节。可蛐蛐的身体却像对感冒失了警觉,即便中招,也不再是过去流鼻涕、扁桃体发炎的明枪,而是化作肠胃滞重、夜不能寐的暗箭。
虽步行途中并未觉着多热!可到了家,腋下却还是洇湿了毛衫。她褪下衣服扔进待洗的盆里,心里还惦记着那件遭了殃的白色运动上衣——都怪那风风火火的大姐,昨晚非说“不会染色的”,硬是将它和蓝色运动裤一同塞进洗衣机。结果可想而知,老母亲惊惶的呼喊还是晚了一步。
昨晚晚饭时,老母亲催蛐蛐赶紧从洗衣机里取白运动衣。
蛐蛐一看,白衣已蒙上一层若有若无的黑蓝,蛐蛐心头一堵,像塞了团湿棉花。这又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一时偷懒,将宝贝衣服托付给了“急脑疯”大姐。她默不作声地将衣服挂起,独自消化这份懊恼。
回到自己的小窝,她立刻着手补救。洗衣粉水浸泡一夜,第二日又倒入漂白剂,一番折腾后似乎好了些。可人心一旦生了疑,便再难消除——她拎起衣服对着光左看右看,总觉得那抹纯白,终究是逊了从前一分。
挂起的那件染色的白运动衣依然像根细刺扎在蛐蛐心头。她对白色的执念近乎苛刻,容不得半点瑕疵与杂色。可事已至此,也只能凉拌自己的心窝,把懊恼硬生生摁下去——“不想了,不想了!”她对自己说,仿佛念一句清心咒。
环顾几日未归的屋子,地上已覆了层薄灰,每步都踏出个清晰的脚印。这景象让她忍无可忍,尽管身子还昏沉着,还是吞下几粒感冒药,来个大扫除。
重点是要使用大姐买的新拖把——鹿皮做的,不掉毛线头。这套新装备可是大姐精心挑选的(大姐夫实践结果传授给大姐)。经由大姐在母亲家和蛐蛐小屋反复实战验证后,才隆重推荐的这个鹿皮条拖把。
蛐蛐握着新拖把,学着大姐教的手法推拉。第一遍,积灰应声而起;第二遍,地砖竟透出莹润的光泽。当她直起腰审视这焕然一新的小屋,郁闷仿佛也随着污水流进了下水道。
清爽的不只是屋子,还有那颗被白衣染色的心。原来治愈郁闷的最好方式,就是让周围的一切重新变得一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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