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寒来暑往,野人岭的层林,在第三个秋天被染上绚烂金红时,龙眠之地已不再是那个仅能藏身的秘密巢穴。
温泉依旧汩汩流淌,但它的旁边,立起了几座利用水力驱动的简陋机械——那是李昊带领着队员们和山民中手巧者,根据缴获的测绘工具反复计算、试验,最终建造的水力锻锤和拉床。虽然效率低下,却已能修复更复杂的枪械零件,甚至尝试用寻找到的替代材料,小批量地复装步枪子弹。那尖锐而有节奏的敲击声,成为了天坑内除风声鸟鸣外,最令人心安的声响。
环绕天坑的溶洞群,被拓展得更加深邃和规整。最大的主洞厅壁上,悬挂着一幅用炭笔和矿物颜料精心绘制的、覆盖了整个野人岭及周边区域的巨幅地图。上面不仅清晰标注了山川河流、日军据点、封锁线,更用不同颜色的线条,勾勒出数条隐秘的交通线,连接着远方。
曾经的“龙渊”残部与墨离的山民部落,如今已彻底融为一体。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野人岭抗日独立支队”。支队长李昊,政委由逐渐康复、并展现出卓越组织才能的赵卫国担任,墨离则是副支队长兼总教官,负责所有野外作战与生存训练。
林静婉领导的“医护队”,规模扩大了一倍不止。她将西医的严谨与山民草药的博大精深巧妙结合,培养出了十余名合格的战地医护兵。阿秀,这个当年在沼泽中哭泣的少女,如今已是医护队的骨干,那双曾经充满恐惧的大眼睛,如今只剩下沉静与专注,尤其在处理复杂外伤时,手法已不输老手。
柱子、大川、石虎等人,则成为了各作战中队的核心。他们不仅精通各种武器,更深谙在这片山林中生存与战斗的所有法则。支队以龙眠之地为核心,活动范围辐射至整个野人岭区域,他们时而化整为零,骚扰日军运输线,拔除孤立哨所;时而集中精锐,对重要目标实施精准打击。他们像一根坚韧的芒刺,牢牢扎在日军的后方,使其无法全力向前线输送物资。
那部从鬼子测绘队手中缴获的电台,在经过无数次尝试和修复后,终于在某个深夜,捕捉到了来自遥远后方、断断续续的微弱信号。尽管无法建立稳定联系,但这足以证明,他们并非孤岛,他们与整个抗战的洪流,血脉相连。
这一天,秋高气爽,难得的天光穿透了迷魂凼上方的常年雾气,为龙眠之地披上一层金色的薄纱。
支队所有骨干齐聚在主洞厅内,正在进行一次重要的作战总结会议。李昊站在巨幅地图前,分析着近期对日军一条重要补给线的破袭成果。他的脸庞褪去了最初的青涩,多了风霜雕刻的棱角与沉稳,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初,燃烧着不灭的火焰。
赵卫国拄着拐杖(腿伤虽愈,却留了根子,成了他的标志),接着补充后勤与群众工作的进展。他们通过隐秘的渠道,已与山外数个饱受日军蹂躏的村镇建立了联系,获得了宝贵的情报和少量的物资支援,抗日的种子,正悄然在更广阔的土地上播撒。
墨离则一言不发,抱臂站在一旁,如同山岩。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力量。他的族人,如今已是支队最锋利的爪牙和最灵通的耳目。
会议结束后,众人散去,各自忙碌。
李昊独自一人走到温泉边,看着水中自己坚毅而略带疲惫的倒影。三年了,从南京溃围时的九死一生,到如今在这绝境中开辟出一方天地,牺牲了太多,但也守护了太多。他想起牺牲的陈石头、狗娃、二愣子……想起那些连名字都未曾留下的战友。
“队长。”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昊回头,是林静婉。她递过来一碗刚熬好的、散发着清香的药茶。“看你最近咳嗽,特意加了点枇杷叶。”
李昊接过,温热的陶碗暖着手心。“谢谢。”他看着林静婉,岁月同样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却更添了一份沉静如水的坚韧与美丽。烽火中的情谊,早已无需过多言语。
“猴子他们几个重伤员,基本都能归队了。”林静婉看着在训练场上操练的队员们,轻声道,“我们……总算是在这里,扎下根了。”
“根是扎下了,”李昊饮了一口微苦回甘的药茶,目光投向天坑之外,那被群山和迷雾遮蔽的远方,“但我们的路,还很长。鬼子还没被赶出去,牺牲的同胞的血债,还未讨还。”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
“这里,不是终点。龙眠之地,是我们积蓄力量的熔炉,野人岭,是我们打击敌人的战场。但总有一天,我们要打出去!带着在这里淬炼出的利刃,带着所有牺牲者的遗志,打回南京,打回所有被敌人铁蹄践踏的土地上去!”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天坑内回荡,仿佛与那永不停歇的温泉水流,与那水力机械的敲击声,与队员们训练的口号声,融为了一体。
薪火,已在这片曾被遗忘的土地上点燃。
它或许微弱,却顽强不息。
它承载着过去的血泪与牺牲,也照亮着前路的艰难与希望。
这火种,终将汇聚入那燎原的烈焰,焚尽一切黑暗,迎来属于这片土地和人民的、崭新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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