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五十二分,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张明走进来站到我旁边。我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桌上的文件夹,里面是刚打印出来的“哲远创新奖”立项方案。
我没说话,只是把U盘从西装内袋拿出来,轻轻放在文件上。
十点整,人到齐了。高管们陆续落座,有人翻资料,有人低声交流。王峰坐在靠后的位置,手里拿着平板,眉头皱着,不知道在看什么数据。
我站起来,敲了两下话筒:“今天开这个会,就一件事——我们要设一个奖,名字叫‘哲远创新奖’。”
全场安静。
“奖金池一个亿,每年一次,奖励集团内部真正能落地、有潜力的创新项目。”我说完,把投影打开,屏幕上跳出几个大字:**让好点子不再死在PPT里**。
下面开始有人抬头,有人动笔记录。
王峰却直接举手:“我反对。”
他站起来,声音不小:“李总,咱们去年砍了三个研发项目的预算,理由是现金流紧张。现在拿一个亿出来发奖?不如直接投三个新项目!”
他顿了顿,语气更硬:“我们有多少好方案因为钱卡住,现在却要拿这笔钱去奖励‘讲故事’的人?”
没人接话。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技术口的人最怕资源浪费,尤其这种听起来像“搞运动”的事。
但我没急着反驳,而是走到屏幕边,调出一份文档摘要。
“Aegix。”我念出这个名字,“这是第一个进入备选池的项目,做AI辅助乳腺癌早期筛查的。”
有人轻声“哦”了一下。
“它的核心算法已经跑通临床测试,准确率94.3%,成本比现有设备低60%。主导人是我儿子李昊,但他不是靠关系进来的。”我看了一眼王峰,“他是退了学才启动这个项目的,因为他全日制学生身份不能签商业协议。”
会议室有点骚动。
“我不是为他说话。”我继续说,“我是想说明一点——这个奖不看背景,不看头衔,只看东西能不能解决问题。Aegix能救多少人?数据摆在这儿。它要是搁在别的公司,可能连种子轮都拿不到。但在我们这儿,我想让它有机会活下来。”
王峰没坐下,但也没再开口。
我扫视一圈:“我知道大家担心什么。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这奖到底怎么评?是不是领导一句话,谁就能拿走一千万?”
这时后排有人站起来。是个年轻女主管,研发部的员工代表。
“李总,我支持设奖。”她说,“但我们一线的人怕啊。怕到最后变成‘谁跟领导熟,谁拿大奖’。真正在实验室熬通宵的,反而没人看见。”
不少人点头。
我看着她:“你说得对。”
然后我走到会议桌前,把话筒拿下来,握在手里。
“我承诺——下周一开始,全集团公示《哲远创新奖评审标准》草案,接受所有人提意见。最终版本必须由独立委员会制定,技术、财务、合规三方共签,任何人不得干预。”
我停了一下,声音放慢:“如果做不到公开透明,这个奖就不该存在。到时候,我第一个辞职。”
会议室一下子静了。
王峰盯着我看,眼神变了。不再是质疑,更像是重新打量。
几秒后,他慢慢坐下,低头在平板上记了点什么。
我没再说话,而是转身在白板上写下三行字:
1. 奖项归属由数据和成果决定
2. 评审过程全程留痕可追溯
3. 涉事人员亲属自动回避
写完,我回头:“张明,成立筹备组,我亲自挂帅。三天内拿出评审标准初稿,法务和审计全程介入流程监督。”
“明白。”张明立刻应下。
“还有,”我看向刚才发言的员工代表,“你们提的监督机制,我批了。马上建个‘员工监督联络群’,直通评审组,任何异常可以随时举报。”
她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谢谢。”
散会前,没人再提出反对。
高管们陆续起身离开。有人路过我座位时点头,有人小声说“这奖要是真能这么办,挺好”。
王峰走到门口,停下,没回头,只说了句:“那个AI项目……把完整数据包发我一份。”
我说:“已经让张明发你邮箱了。”
他嗯了一声,走了。
人走得差不多了,张明站在我旁边问:“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我摇头:“不急。”
我把笔记本翻开,在新的一页写:“规则比奖金更重要。”
写完划了一道线,接着写:“信任不是给的,是挣的。”
这两句话,和昨天写的一模一样。但今天的分量不一样了。
昨天是父子之间的约定,今天是要撑起一套制度。
张明低声说:“技术组那边已经开始整理过往三年所有被否决的创新提案,准备作为首批候选参考。”
“好。”我说,“另外找两个外部专家,不许是合作方,也不许有利益关联,纯学术背景,参与标准起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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