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永恒的、吞噬一切的灰色死寂。
路十三的意识在无边黑暗中沉浮,仿佛一片即将熄灭的残烛。肉身崩裂,经脉尽碎,元神黯淡到几乎透明,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唯有心口那枚同样布满裂痕、却仍在微弱搏动的混沌雷核,证明他还“存在”。
巡天镜本体投影的最后一击,归墟神光,几乎将他从存在层面彻底抹除。若非混沌雷核在最后关头与苦海寂灭之力产生诡异共鸣,护住一点真灵不灭,他早已形神俱散。
“妈的……贼老天……下手真黑啊……”一丝微弱到极点的意念,在黑暗中挣扎着苏醒。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比凌迟酷刑痛苦万倍。那是存在根基被撼动、濒临彻底湮灭的痛楚。
他“看”向自身。逆天舟彻底解体,最大的残骸托着他,在粘稠的灰色海水中缓缓漂浮。敖莽、败家、星澜仙子不知所踪,生死不明。轮回钥、太阳逆鳞光芒黯淡,沉在丹田深处,与他一样濒临沉寂。
绝境。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局。
“就这么……完了?”不甘、愤怒、暴戾的情绪如同毒火,灼烧着他残存的意识。
“老子……不服!”
他想起了守墓人的话——“舟未全,灯已黯,十死无生”。
“全你大爷!黯你老母!老子偏不信!”那股桀骜到骨子里的逆反心理,成了支撑他意识不散的最后支柱。
他尝试调动一丝力量,却如同蚍蜉撼树。混沌神雷沉寂,苦海之力依旧在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他最后的生机。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做点什么……”路十三的意念疯狂运转,思考着一切可能。
“自爆?拉这苦海垫背?不行,太便宜那破镜子了。等死?更不可能!”
他的意念扫过混沌雷核。这枚得自混沌雷龙遗骸、又初步融合了苦海寂灭意境的雷核,是他现在唯一可能翻盘的希望。
“寂灭……归墟……混沌……衍化……”残破的记忆碎片闪烁,《混沌雷衍道章》的奥义在心间流淌。
“寂灭是终结,但混沌包罗万有,终结亦是开始!归墟是消亡,但混沌衍化万物,消亡可否重生?”
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照亮了他的意识!
“既然苦海之力在侵蚀我,何不主动引导它,以这寂灭归墟之意为火,以我残破的混沌雷核为炉,以我濒临湮灭的元神和意志为薪柴,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涅盘重生?!”
向死而生!寂灭中求存!归墟内超脱!
这想法堪称异想天开,凶险程度远超之前任何一次冒险!稍有不慎,就是真正的万劫不复,连最后一点真灵都会彻底湮灭,成为苦海的一部分!
“妈的!横竖都是死!赌了!”路十三骨子里的赌性被彻底激发,狠狠道:“贼老天想磨死老子?老子就借你的磨刀石,炼出把能捅破天的刀!”
他不再抗拒苦海之力的侵蚀,反而以残存意志为引,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丝最精纯的寂灭归墟之意,如同引导毒蛇,缓缓注入那布满裂痕的混沌雷核之中!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雷核剧烈震颤,裂痕扩大,几乎要彻底崩碎!难以想象的痛苦冲击着路十三的意识,比刚才的归墟神光洗礼更加纯粹、更加深入灵魂!
“给老子……稳住!”路十三咆哮,将逆天意志催发到极致,死死定住雷核核心那一点混沌本源!同时,运转《混沌雷衍道章》中最为艰深、他之前一直无法理解的“寂灭雷生”篇!
“混沌为母,寂灭为父,雷为骨血,衍化新生……”
玄奥的法诀流转,那缕寂灭之意在混沌本源的包容下,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它不再仅仅是毁灭,而是化作了一种极其特殊、蕴含“终结”与“起始”双重意境的灰色雷霆!这雷霆,充满了死寂,却又在死寂的最深处,孕育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生机萌芽!
“有效!”路十三精神大振!虽然过程痛苦万分,随时可能失控,但方向对了!
他强忍湮灭之痛,继续引导更多的苦海之力,注入雷核,进行这匪夷所思的“寂灭炼雷”!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而凶险的过程。他的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横跳,无数次险些被寂灭之意同化。肉身早已失去知觉,元神的裂痕越来越多,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
但每一次濒临极限,他都能凭借顽强的意志和对“生”的极致渴望,硬生生扛过来!混沌雷核在寂灭之火的淬炼下,裂痕被灰色的新生雷霆一点点填补、弥合,结构变得更加致密、玄奥,颜色也从暗金向一种更深邃、更内敛的“混沌灰”转变!其内部衍化的景象,不再是简单的开天辟地,而是多了万物凋零、归墟寂灭、又从寂灭中重新孕育的完整轮回!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嗡——!”
混沌雷核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生机的嗡鸣!表面的裂痕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浑然天成、仿佛历经万劫而不灭的圆满质感!核内灰色的新生雷霆如同温顺的游龙,缓缓流淌,散发出一种“寂灭中孕育新生,毁灭后即是开始”的玄奥道韵!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