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眨眼即过。
造化雷池内,路十三赤着上身,盘膝坐于池边。原本惨不忍睹的躯体,如今已恢复了大致轮廓。皮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小麦色,隐隐有极淡的紫金光泽流转,仿佛上好的玉石经过了雷霆的千锤百炼。肌肉线条并不夸张,但每一块都蕴含着内敛的、如同弹簧般紧绷的力量感。体表那些狰狞的伤口早已消失,只留下一些极其浅淡的、如同雷电纹身般的银色痕迹,那是新生皮肤与雷霆之力融合的印记。
唯有丹田处,那枚黄豆大小的紫金色道种,依旧显得脆弱。它旋转得沉稳了许多,裂痕也弥合了大半,但光芒并不炽盛,反而内敛得如同沉睡的火山。从中流淌出的紫金色雷霆之力,在经脉中汩汩流动,如同一条刚刚解冻的、纤细却异常坚韧有力的溪流。
路十三尝试握了握拳,空气发出细微的爆鸣,估摸着力量恢复到了大概金丹后期,最多元婴初期的水准,比起之前大乘圆满、甚至触摸散仙门槛的实力,简直是天壤之别。但路十三能清晰感觉到,这新生力量的质量高得吓人。每一缕紫金雷霆,都仿佛蕴含着雷霆的本源道韵,凝练、纯粹、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古老威严。
“道种重生,根基重塑。虽然弱小,但潜力无穷。” 路十三内视着丹田,心中并无多少沮丧,反而隐隐有些期待。破而后立,这新的起点,比之前更高。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关节发出噼啪的轻响,如同炒豆。旁边的敖莽、星澜、败家立刻围了上来。
“十三,真不再考虑考虑?等实力再恢复一些……” 敖莽满脸担忧,欲言又止。
“等不了。” 路十三摇头,看向远处天际,那里隐约有沉闷的雷声传来,即使隔着重重禁制也能感受到。
“仙庭不会给我时间,玄黄殿里的墙头草也不会。雷域,是眼下唯一的出路。”
“路道友,一切小心。雷域之内,不仅有天威,更可能有上古遗留的险地、凶兽,甚至……其他被放逐或自行进入的亡命之徒。” 星澜递过一个储物袋,里面是她这段时间利用权限兑换和炼制的各种疗伤、解毒、隐匿、以及针对雷霆环境的符箓、阵盘。
“这些你带上,或许用得到。还有,大比第五名的部分奖励,我也替你兑换成了适合雷域的资源,都在里面。”
路十三接过,没有推辞,直接收起。他又揉了揉败家的大脑袋,败家用鼻子使劲蹭他的手,喉咙里发出不舍的呜咽。
“墨长老来了。” 星澜低声道。
只见墨长老的身影出现在雷池入口,神色肃然地道:“路小友,时辰已到。仙庭的最后通牒,今日午时到期。我们必须在那之前,将你送入雷域。”
“走。” 路十三不再多言,最后看了敖莽三人一眼,转身跟着墨长老向外走去。背影挺拔,没有丝毫犹豫。
穿过重重禁制和传送阵,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不再是玄黄殿内那种仙气缥缈或威严厚重的建筑,而是一片荒凉、枯寂、唯有雷霆永恒咆哮的绝地。
这是一处位于玄黄星极北之地的巨大裂谷边缘。裂谷不知有多深,一眼望去,下方是翻滚不休、呈现各种诡异色彩的厚重雷云,雷云之中,无数粗大如龙、细密如雨的闪电纵横交错,永无休止地劈落、炸裂,将空气都电离出一股浓烈的焦糊与狂暴气息。震耳欲聋的雷鸣如同千万面战鼓同时在耳边擂响,震得人心神摇曳。天空是永恒压抑的铅灰色,唯有裂谷下方那无穷的雷光,将天地映照得一片惨白。
这里便是远古雷域的入口——雷殛峡。仅仅是站在边缘,那狂暴的雷霆威压就让人喘不过气,修为稍弱者,恐怕瞬间就会被引动心雷,自焚而亡。
裂谷边缘,除了墨长老和路十三,还站着另外几位气息晦涩深沉、身着玄黄殿长老服饰的老者,显然都是高层。其中一人手持一面古朴的、布满雷纹的青铜镜,镜面对准下方雷云,正在不断打入法诀。还有几位,则隐隐站在外围,目光复杂地看向路十三,有审视,有惋惜,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路十三,” 一位面色赤红、气息如同爆裂火焰的老者开口,声音如同闷雷,他是主和派的代表之一。
“今日你入雷域,乃是戴罪之身,探寻雷域奥秘,戴罪立功。若侥幸不死,或有所得,他日归来,玄黄殿或可从轻发落。若陨落其中,亦是天意,与人无尤。这是避雷令,可护你安然穿过入口雷暴层,进入雷域外围。进入之后,是生是死,全凭你自身造化。”
老者抛过来一枚巴掌大小、通体紫黑色、布满细密雷纹的令牌。路十三接过,触手冰凉,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一股强大的、引导和排斥雷霆的力量。
“多谢。” 路十三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将令牌挂在腰间。他知道,这不过是走个形式,面子功夫。
手持青铜镜的那位长老突然低喝一声,道:“雷眼已开,时机稍纵即逝!路十三,速速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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