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在三楼无声滑开。
江书记率先迈步而出,步伐依旧沉稳迅捷,裴文辉拎着公文包,落后一步跟着。
刚转过走廊拐角,裴文辉的心就不由自主地又是一紧——只见书记办公室外间的门口,已经等候着三四个人了。
为首的是住建局局长韩东风,他身材微胖,面色略显焦急,正不停地搓着手,看到江书记的身影,立刻如同见到救星般,脸上堆起恭敬而急切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他身后还跟着两位副局长模样的干部,也都是一脸肃穆和等待。
“江书记!”韩东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江文道书记脚步未停,只是目光扫过韩东风,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从鼻腔里发出一个简短的“嗯”声,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径直走向办公室门口。
裴文辉见状,肾上腺素瞬间飙升,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必须马上行动。
他几乎是抢步上前,在江书记即将走到门前的瞬间,迅速从公文包侧袋里摸出那串冰冷的钥匙,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在一大串钥匙中飞快地辨认出办公室门钥匙,精准地插入锁孔,手腕一拧——
“咔哒”一声轻响,门锁应声而开。
他迅速推开门,侧身让出通道。
江书记没有丝毫停顿,迈步而入,裴文辉紧跟进去,立刻又将内侧那扇通往里间办公室的门打开。
江书记走到里间办公室门口,脚步微顿,回头对紧跟过来的韩东风说了声:“来吧。”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性。
“哎,好,好!”韩东风连忙点头哈腰,侧着身子,几乎是挤进了里间办公室。
裴文辉立刻上前,轻轻将里间的门带上,隔绝了内外两个空间。
直到那扇厚重的实木门严丝合缝地关上,他才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靠在门边的墙上,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了一口气,感觉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小片。
但仅仅是几秒钟的喘息,新的任务和压力立刻接踵而至——茶水。
书记刚开完会回来,又立刻投入接见,肯定需要喝水,这是秘书最基本、也是最紧要的工作之一,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他不敢耽搁,立刻转身走到外间靠墙摆放的那个红木茶柜前。
茶柜擦拭得一尘不染,玻璃柜门清晰地映出他略带紧张的脸庞。
他拉开柜门,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四五个款式、材质各异的杯子:有白瓷带盖的、有紫砂的、有透明玻璃的、还有印着单位logo的马克杯……
裴文辉瞬间傻眼了,刚才在民政局,用的是张超车上那个固定的玻璃杯。
可回到办公室,江书记平时习惯用哪个杯子?他完全不知道。
这看似微不足道的选择,在此刻却至关重要,用错了杯子,可能比用错了笔更显得不专业。
仓促的交接再次显现出它的弊端,他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李锦斌那张如释重负又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脸,没办法了,只能再次求助。
他立刻掏出手机,飞快地找到李锦斌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
“喂?文辉?啥事?”李锦斌的声音传来,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
“锦斌!紧急情况!”裴文辉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书记回办公室了,住建局韩局在里面汇报。我得泡茶,茶柜里好几个杯子,书记平时在办公室习惯用哪个?”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似乎李锦斌在回忆,随即快速答道:“就那个带把手的透明玻璃杯,平时洗了都倒扣在沥水架上的那个,别用错了!”
“好好!谢了!”裴文辉如蒙大赦,立刻挂断电话,目光迅速在茶柜里搜寻。
果然,在柜子角落的一个竹制沥水架上,倒扣着一个简洁的、带握柄的透明玻璃杯,他赶紧取出来,用热水仔细烫洗了一遍。
杯子的问题解决了,但紧接着,另一个难题又摆在了面前——茶叶。
茶柜里的小茶叶罐也有好几个,贴着标签:龙井、金骏眉、铁观音……还有一小罐看不清名字的。
裴文辉的头瞬间又大了,刚才已经为杯子的事打扰过李锦斌一次了,再为茶叶打过去,未免显得自己太无能,也太招人烦了,必须自己判断。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分析:
首先,金骏眉是红茶,性温。今天天气不算冷,而且刚才开会时,他隐约记得书记杯子里茶汤的颜色是清亮的黄绿色,不像红茶的红色,大概率可以排除金骏眉。
剩下的就是龙井和铁观音了,都是绿茶或半发酵茶,汤色相近。
他的目光仔细扫过两个茶叶罐,龙井装在一个传统的、250克装的牛皮纸袋里,袋口用一只精致的木夹子封着,看起来质朴却透着一种讲究;
而铁观音,则是一小袋一小袋独立包装的压缩茶粒,整齐地码在一个透明塑料罐里,虽然方便,但怎么看都显得有点廉价和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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