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秦峰准时出现在兰云区政府大楼。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衬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一丝挥之不去的郁闷。
这副模样,完美符合一个“昨晚受了奇耻大辱,回家辗转反侧一夜没睡好,但今天还得强打精神来上班”的倒霉蛋形象。
他要让所有人都觉得他被昨天的“洗脚水事件”打击得体无完肤,完全丧失了斗志。
果不其然,他一走进大楼,就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投来的,混杂着同情、幸灾乐祸和鄙夷的复杂视线。
这些视线如同无形的射线,刺探着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走廊里,原本正在交谈的几个干部,看到他过来,立刻压低了声音,但那憋不住笑的表情和抖动的肩膀,已经出卖了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噗……秦区长早啊。”一个年轻的科员故作镇定地打招呼,但声音里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仿佛随时都会破功笑出来。
“早。”秦峰点点头,表情木然,仿佛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提线木偶。
路过常务副区长李勇办公室门口时,门正好开着。
李勇那标志性的、仿佛能把整个办公室都填满的肥硕身躯正堵在门口,对着几个下属唾沫横飞,一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模样。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路过的秦峰听得一清二楚,这显然是故意的。
“……所以说嘛,年轻人就是年轻人,理论一套一套的,真到了基层,嘿,抓瞎了吧!还以为自己是市里来的多能耐呢,去了还不是得灰溜溜地滚回来?还想去解决红星厂那块硬骨头?他啃得动吗?牙都得给他崩了!”李勇说着,还故意朝秦峰这边瞥了一眼,眼神里的轻蔑和得意,浓得都快溢出来了,仿佛在说:看吧,这就是不听老人言的下场!
秦峰仿佛没听见一般,目不斜视地从他门口走了过去,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内心OS:【哟,这不是李区长吗?瞧这红光满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昨天捡了一个亿呢。别急,等我把你老板送进去,你这身膘,有的是时间在里面减。到时候,你这肚子上的肥肉,说不定还能做个标本,陈列在反腐教育基地里。】
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秘书小王端着茶杯进来,脸上写满了欲言又止。
他看着秦峰那副强撑着精神的样子,心里替他感到不值。
“区长,您……昨天没事吧?”小王小心翼翼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同情。
“没事。”秦峰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一点小场面,工作嘛,总会遇到困难的。”他故意把“困难”两个字说得很重,仿佛那不是困难,而是天塌下来了一样。
小王看着秦峰故作坚强的样子,心里更同情了。
新来的区长,长得帅,有能力,可惜太年轻,一来就被魏书记和李区长这帮地头蛇联手给摆了一道。
这下马威,给得也太狠了,简直是杀人诛心。他甚至开始怀疑,秦区长是不是真的被打击到了,会不会就此一蹶不振。
秦峰喝了口茶,对小王说:“备车,再去一趟红星老厂区。”
“还……还去啊?”小王惊了,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稳。他的表情充满了不可置信,仿佛在说:区长,您这是上赶着找虐吗?昨天刚被泼了洗脚水,今天还去?难道您真有受虐倾向不成?
“去。”秦峰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坚决,
“问题总要解决的,躲是躲不掉的。我们是人民的公仆,不能因为一点点困难就退缩。”他把“人民的公仆”和“不能退缩”说得掷地有声,仿佛他真的是一个心系百姓,不畏艰难的好干部。
于是,在区政府众人“这小子是不是被泼傻了”、“难道他真的有那么强的毅力”、“他该不会是想用苦肉计吧”等各种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秦峰的车,又一次驶向了那个让他“蒙羞”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秦峰上演了一场名为“一个笨蛋区长的执着”的大型行为艺术。他每天雷打不动地往老厂区跑,风雨无阻。
今天找东家谈,被骂了出来,甚至有人直接把门反锁,任凭他敲门也无人应答。
明天找西家聊,门都没进去,对方隔着门板,用最粗俗的语言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后天想组织个现场座谈会,结果一个人都没来,只有几条野狗在老厂区的废墟里打转,对着他吠叫。
他就像一个打不死的“小强”,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他的身影,在破败的老厂区里显得格外孤独和无助。
他那副“焦头烂额”、“束手无策”的形象,通过各种渠道,源源不断地传回区政府,传到魏建雄的耳朵里。
魏建雄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听着亲信的汇报,笑得嘴都合不拢。
他甚至觉得秦峰简直就是个活宝,每天都能给他带来新的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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