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建雄走上舞台,从主持人手中接过了话筒。
他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用一种学者般的沉稳语调,对着台下微微颔首。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大家晚上好。”
“本来,今天这个场合,我不该喧宾夺主。但是,看到这样一幅漏洞百出的赝品,被当成所谓的‘存疑’拍品,我作为一个对中国古代书画略有研究的爱好者,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
开场白,逼格拉满。
既显示了自己的专业,又站在了“打假”的道德高地上。
台下立刻响起了一阵善意的笑声和掌声。
【哟哟哟,开始了开始了。】
【‘略有研究’,您可太谦虚了,您这研究都快进去了。】
秦峰坐在台下,像个小学生一样,拿出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
他没有对准舞台,而是对准了舞台侧面的大屏幕。
那里,正实时播放着魏建雄的特写镜头,连他鼻梁上金丝眼镜的反光都清晰可见。
【高清无码,4K画质,杜比全景声,这待遇,够可以了吧魏书记?】
舞台上,魏建雄已经开始了他的“鉴宝讲座”。
他没有用那个不专业的李副会长留下的放大镜,而是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更专业的、带LED灯的便携式显微镜。
这个动作,又引来台下一片惊叹。
“首先,我们看这画的材质。”魏建雄将显微镜对准画的边缘,“这是用机器制作的仿古宣纸,纤维粗细均匀,毫无生气。而真正的宋代宫廷画作,尤其是像范宽这种级别的大家,用的都是澄心堂纸,薄如蝉翼,坚洁如玉,在显微镜下,可以看到长短不一、错落有致的植物纤维,那是有生命的!”
他说得头头是道,台下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市长周良安也频频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
魏建雄见状,更加来劲了。
他指着画上的山峰,继续说道:“其次,是笔墨。这幅仿品,用的是化学墨汁,色泽发飘,有一种火气,浮在纸的表面。而宋代的松烟墨,是‘入纸三分’的!历经千年,它的颜色会沉淀下来,变得沉静、古朴。更重要的是,我刚才在台下就说过的,范宽的‘暗记’!”
他提高了音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范宽晚年,右手食指患有关节之疾。因此,他在画所有向下、向右的皴法用笔时,收笔的瞬间,会有一个极其微小的、不自觉的抖动!这个抖动,形成了独一无二的个人印记!这幅仿品,画得虽然卖力,但每一笔都太过平滑,太过完美,反而暴露了它的虚假!”
为了让大家看得更清楚,他还让摄像师给了画作一个大大的特写,然后用手指在屏幕上指指点点,详细解说。
【对对对,就是这样,说得再详细一点!】
【最好再把你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也说出来,省得我以后编了。】
秦峰一边录像,一边在心里疯狂给他加油鼓劲。
而魏建雄,也完全没有让他失望。
一个企业家模样的男人在台下大声提问:“魏书记,您真是太专业了!那您说的范宽真迹,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们也没见过啊!”
这个问题,正中魏建雄下怀。
他要的,不仅仅是揭穿一个赝品,他要的是,建立自己在这个领域的绝对权威!
他轻笑一声,带着几分傲然,说道:“范宽的传世真迹,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有一幅《溪山行旅图》,但据我考证,那一幅,也未必是真品。真正完美的范宽山水,我曾有幸,在一本失传已久的古籍拓本中,见过它的图样。”
【开始编了,开始编了。】
【古籍拓本?你怎么不说是在梦里见的?】
秦峰心里吐槽,手上的录像却稳如老狗。
魏建雄继续说道:“那幅画,不仅有我刚才说的所有特征,还有一个最大的秘密,一个足以验明正身的终极‘暗记’!”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
全场的好奇心都被他吊到了顶点。
“什么暗记?”有人迫不及待地问。
魏建雄很满意这个效果,他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揭晓惊天秘密的口吻,缓缓说道:“在那幅画的画轴之内,也就是把整幅画完全拆开,才能看到的最里层,画的背面,有一个朱砂写就的‘安’字!”
“这个‘安’字,据野史记载,是北宋末年一位痴迷此画的大收藏家留下的。他一生收藏无数,但只在自己最珍爱的三件藏品上,留下了这个‘安’字印记!这个秘密,知道的人,不超过三个!”
话音落下,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太厉害了!”
“魏书记真是博古通今啊!”
“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赞美声如潮水般涌来。
魏建雄站在舞台中央,享受着众人的膜拜,脸上泛着得意的红光。他感觉自己此刻就是全场的焦点,是文化的化身,是艺术的守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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