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看报纸，是他的工作习惯。
他看的不是新闻，而是报纸中缝里那些毫不起眼的分类广告。
这些广告，是他的情报网络与他联系的渠道之一。
他已经习惯了在这些看似寻常的文字背后，寻找那些隐藏的、只有他们内部人员才能解读的信息。
“本人丢失一只黑色宠物猫，名叫‘旺财’，若有好心人寻获，请……”
“祖传老中医，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无效退款……”
这些广告，他每天都要看上好几遍，确保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今天，他照例扫过那些广告，突然，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的目光，锁定在一则很小的豆腐块广告上，那广告的位置，并不显眼，甚至有些被其他广告挤压。
“寻人启事：急寻好友‘江上几多愁’，若见报，请速联系王先生，共食‘一碗牛肉面’。联系电话：xxxxxxxxxxx。”
李赫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的手指，轻轻地在报纸上那行字上摩擦了一下。
这个广告，不属于他任何一个已知的下线。
这是一个陌生的信号。
但“江上几多愁”和“一碗牛肉面”这两个词，让他立刻警觉起来。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寻人启事，也不是普通的广告。
这不是他们内部的暗号。
这更像是一种……试探。一种来自外部，却又知晓某种规则的试探。
一种带着某种危险气息，却又充满了急迫感的信号。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报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他分析着这条信息的来源，分析着对方可能的目的，以及这条信息可能带来的风险。
十分钟后，他走进了一间全封闭的、信号屏蔽的通讯室。
这间屋子，是大使馆内最高级别的保密区域，任何电子信号都无法进出，确保了通讯的绝对安全。
他拿出一部内部使用的加密手机，犹豫了片刻。
这犹豫，并非是对信息的怀疑，而是对这份信息可能带来的巨大影响的预判。
然后，他按照报纸上的号码，拨了出去。
这不是一个本地号码，而是一个通过多重跳转的卫星电话号码。
这种号码，一般只有在执行特殊任务时才会使用。
电话接通了。
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只有一片死寂，仿佛对面的人在极度紧张地等待着，连呼吸都屏住了。这种死寂，反而更加加剧了李赫内心的紧张感。
李赫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试探。
“我这里，有‘一碗牛肉面’。”
他没有用暗号里“问”的部分，而是直接抛出了“答”的部分。
这是一种反向试探。
如果对方是自己人，或者是有合作意诚的伙伴，就能听懂其中的深意，并给出正确的反馈。
如果对方是陷阱，这个回答也毫无意义，不会暴露任何己方信息。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这半分钟，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李赫甚至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声，那声音里，充满了压抑多年的恐惧、挣扎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这种声音，让他几乎可以肯定，电话那头的人，正处于一种极度危险和绝望的境地。
终于，一个沙哑、干涩、警惕到了极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垂死挣扎的嘶哑。
“……你们是谁？”
李赫的身体坐直了。
他知道，他接通的，是一个在黑暗中躲藏了太久，已经快要被绝望吞噬的灵魂。
而这个灵魂，很可能就是国内某件惊天大案的关键。
鱼，上钩了。而且，这条鱼，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还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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