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高台之上。
仙月阁的一众长老此刻并未像台下弟子那般喧哗,而是各自沉吟,低声议论。
方才那一战,给他们带来的不是热闹,而是许多需要咀嚼的细节。
“这小子的道法剑诀,倒是平平。”一位面容清瘦的长老开口,
“贵在结合了阵法与符篆,路子走得奇,走得偏,却也走出了几分意思。”
“何止几分意思?”
旁边身材微胖的炼丹殿长老接话,
“他那身法——云龙九现,用得确实超常。但根子不在身法精妙,而在灵元绵长,灵识远超同辈。这才撑得起那般消耗。”
“正是此理。”
传功殿一位专研身法的长老点头,
“云龙九现重爆发,更重续航。寻常筑基中期,连用两次已是极限,他今日台上……怕是不下三次。这份底蕴,不简单。”
议论声稍顿。
一位此前沉默的长老忽地开口,声音低沉:“老夫观之,此子最擅长的,恐怕不是正面争锋,而是……谋定而后动。”
这四个字一出,几位长老眼神都动了动。
“从开场提议不越中线,到中间引导对方符战、飞剑对耗……”
那长老停了停,继续道,
“看似被动应对,实则步步为营,完全将对方拖入自己的节奏,耗尽对方灵力锐气。最后那手幻阵,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
“工于布局啊。”有人感叹。
“岂止是工于布局?”
清瘦长老忽然眯起眼,语出惊人,
“诸位且想,他第一场对阵骆嫣,一击而败,近乎秒杀。当时我等只道骆嫣实力碾压,灵宝无解。可如今回头再看……”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那场败绩,会不会……也在他算计之中?”
一石激起千层浪。
高台上瞬间安静了。几位长老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
“不可能!”立即有人反驳,是执法殿一位长老,“赛战形势瞬息万变,哪有人能算那么远?第一场若是故意落败,风险太大,稍有不慎便是真败,再无翻身可能!”
“怎么不可能?”
清瘦长老却摇头,
“若是旁人,自然不敢。可你们看此子今日行事——他像是个会做没把握之事的人吗?说不定,他第一场就是故意示弱,借骆嫣之手速败,既保存了实力,又麻痹了这位最强对手,更让旁人轻视于他。”
“此言……倒也有些道理。”
“若真是如此……那他所得积分……骆嫣三胜一负,其中两场完胜,却有一场重伤惩罚;陈望也是三胜一负,两场完胜……如此算来,他岂非以一分之差,压过了骆嫣?”
“小组第一?!”
几位长老都不由自主地吸了口气。
看向台下那个正扶着柳蝉、低头走来的青年身影,眼神里再无先前的随意点评。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惊叹、审视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
如此年纪,如此修为,却已工于心计至此,谋算深远若斯。
实在让人……
有些心底发寒。
……
擂台这边。
台下的喧哗声、议论声、惊叹声、质疑声……种种声浪混杂在一起。
陈望却完全不知自己竟然引起一众长老的奇怪看法,只有比赛结束的轻松。
什么谋定而后动,什么深远布局,什么算计骆嫣……他压根没想过。
事实上。
他连这次大比复杂的积分赛制都还没完全搞明白,更别提去运筹什么长远战略了。
此刻,他正扶着柳蝉,向外走去。
柳蝉一只手扯着他手臂,脚步虚浮,左臂的绷带已被血水浸透,额前的碎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臭小子,师姐我虽然认输了,”柳蝉斜睨着他,一字一顿,
“但很不服气。”
“若你我正面决斗,堂堂正正,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阵法符箓,你不是我对手。
“这一点,你认不认?”
陈望没有丝毫犹豫。
一副俯首帖耳的恭敬态度,声音诚恳:
“认,当然认。师姐那么强,连排行第五的骆师姐都能正面击败,我若不耍点阴谋诡计,哪能赢得过师姐你?”
“哼!”
柳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知道就好。”
她顿了顿,像是随口问道: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耍了什么诡计,才让你的灵力……如此绵长?”
陈望尴尬一笑:
“我说了,师姐你可不能生气。”
“输都输了,生什么气?”柳蝉白了他一眼,“快说!”
陈望将左手一挥,灵力牵引下,台上那些散落的小阵盘滴溜溜飞回他手中。
阵盘移开,露出了下方擂台上几块嵌在特定位置的、不起眼的灰色镇石。
陈望将它们也一一收回。
柳蝉盯着那几块镇石,眼睛慢慢睁大。
“你……”她吸了口气,“你在擂台下面……藏了聚能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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