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八拍，鳄梨，左移半步。”
王孙鄞的声音精准地划过音乐。镜子里，鳄梨的身体做出反应，移动分毫不差。但她的眼神，钉在镜子里的某个虚空点，仿佛灵魂被抽离。
角落的沙发上，张沈薇甚至没抬眼。她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鳄梨，”王孙鄞的声音透出不耐，“视线！你的视线要追着张老师！观众需要从你的眼睛里，读出崇拜！”
“……明白。”鳄梨的声音轻飘飘的，几乎被音乐吞没。
屏幕光熄灭。
张沈薇终于将手机倒扣在沙发上，起身。她没有走向舞台中央，只是踱步到鳄梨身后，镜子将三人的身影清晰映出。她没说话，但她的存在，瞬间让整个舞蹈室的空气都变得粘稠。王孙鄞的动作下意识地收敛了几分，而鳄梨的肩膀，则开始了无法抑制的微颤。
“停。”
音乐戛然而止。
“崇拜？”张沈薇轻笑一声，绕到鳄梨面前，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巴，“不，我要的不是崇拜。那是粉丝给偶像的廉价情感。”
她凑近鳄梨的脸，温热的呼吸拂过女孩冰冷的皮肤。
“我要的是敬畏。是仰望神明时，那种混合了彻底奉献的眼神。现在，你懂了吗？”
鳄梨的嘴唇哆嗦着，无法言语，只能疯狂点头。
“很好。”张沈薇松开手，指尖却顺着她的脸颊滑到耳垂，轻轻一捏，“再来。这一次，献给我。”
音乐再起。鳄梨的动作不再仅仅是标准，每一次转身，每一次抬头，都带着一种破碎的虔诚。她的眼神依旧不敢直视张沈薇，却始终追逐着她在镜中的倒影，那是唯一的光源。
张沈薇满意地回到角落，重新拿起手机。
虽然脆弱，但也更纯粹。不像津姜和雪梨那些顽石，烈火去敲打煅烧。鳄梨这样的女孩，像一张白纸，就能描绘出最完美的作品。
八点，B栋录音室。
郑煜香摘下耳机，脸上带着一丝自信的微笑。“张老师，您觉得怎么样？”
控制室里，张沈薇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听不出情绪：“技巧很好，情感廉价。”
郑煜香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首歌是音乐节的开场曲。”张沈薇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它的名字叫《归巢》，不是《求爱》。你在取悦听众，取悦一个虚构的爱人。但你的歌声，应该只为一个人服务。”
“那……我应该用什么情绪？”
“告白？不。”张沈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是祷告。是把自己的一切打碎，揉进音符里，献给唯一真神的祷告。你的声音不是在寻求回应，而是在乞求接纳。”
郑煜香的脸色白了。她闭上眼，脑海里只有一个身影。
音乐重新开始。这一次，她声音里的魅惑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脆弱和奉献。
一曲唱罢，录音棚内一片死寂。
郑煜香睁开眼，发现张沈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面前。
“有点意思了。”张沈薇的目光落在她的喉咙上，“但还不够。你的声音是从这里发出的，但你的祷告，还锁在心里。”
她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触碰上郑煜香的喉结。郑煜香浑身一颤，心跳瞬间失控，一股热流冲上脸颊。
“张……张老师……”
“你的声音是华丽的。”张沈薇的手指缓缓上移，停在她的唇边，做出一个“嘘”的动作，“你把自己锁在里面，取悦所有路过的宾客。但现在，我要你只为我一个人歌唱。”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蛊惑的磁性。
“把钥匙，给我。”
就在郑煜香的防线即将崩溃时，录音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推开。
柳妮蔻和张靖邶站在门口，看着棚内近乎拥吻的两人，表情瞬间凝固。
“我们……是不是打扰了？”柳妮蔻的声音绷得很紧，每个字挤出来的。
张沈薇没有移开手，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有事？”
“音乐节的安排……”张靖邶的视线死死锁在张沈薇的手上。
“你们休息。”张沈薇终于收回手，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音乐节，用不上你们。”
这句话将两人浇得透心凉。
“我们也能唱！”柳妮蔻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不甘和孤勇，“我们也可以像煜香姐姐一样……接受您的指导！”
张靖邶立刻跟着点头，眼神里满是渴望。
“哦？”张沈薇终于转身，目光在她们三人脸上扫过，她看到了紧张，嫉妒，不甘。
多好的养料。
“有趣。”她嘴角勾起，“既然你们这么主动，那就一起来吧。”
她走到控制台，调出另一首曲子。“《圣灵》。这首歌，需要一个主唱，两个和声。”
音乐前奏响起，旋律庄严而诡秘。
“规则很简单。”张沈薇靠在控制台上，双臂环胸，“你们三个一起唱。谁的歌声最虔诚，谁的情感最能取悦我，谁就是主唱。剩下的两人，成为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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